哐當一聲,盧文星手裡的筷子掉了,“龍天虎報案?他不知道朝歌的規矩?”
陶大成:“他知道啊,他說願意遵守朝歌的所有規矩,所以才來報案。眼下他和陳家人都在公堂上呢,你可以去看。”
盧文星沒再說話了。
只是眨眼間已經淚流滿面。
眾人都嚇了一跳,畢竟盧文星在任如碧葬禮上都沒哭。
可現在他正無聲哭著,哭得渾身顫抖直不起腰。
“我錯了,阿碧,我真的錯了……”
他那時充滿惡意地想看蕭好女跟陳家人狗咬狗,他從始至終都覺得蕭好女罪無可恕,他從沒想過這人會去報案。
原來人真的會變。
而他和阿碧最後獨處的時光,卻在為此吵架。
第144章 第二更
“那是陳家人啊?聽說以前在銀城跟土皇帝一樣。”
杏春今天休假, 出來玩的時候經過城南的執法司,只是聽見了一個字眼,就停住了腳步。
她擠進圍觀的人群, 仗著小個子的優勢鑽到了最前面。
公堂高高的門檻將圍觀百姓攔在了門外,杏春蹲下, 下巴剛好抵在門檻上,睜著黑亮的杏眼往裡頭瞧。
此時公堂上, 關於陳家人違法圈佔屋宅的處罰已經定了下來, 陳家主被判五年監禁, 陳大少被判三年,其他陳家人有一年的也有幾個月的,還要交罰金。
“這陳家人也是倒霉,去哪兒圈地不好,非要來朝歌。”
一個老頭的聲音在杏春頭頂響起, 旁邊有個婦人就呸了一句,“什麽倒霉, 分明就是惡毒。幸好咱朝歌律法嚴明, 要是讓他們做成了,將來屋宅的租子豈不要上天?”
這婦人顯然以前吃過這方面的苦頭, 罵得唾沫橫飛, 杏春蹲在下面默默想, 幸好自己聰明,戴上了草帽。
圍觀的百姓還在議論。
“那是李二王四吧,唉,真是糊塗啊, 怎麽能做這種事呢?”
“哼,他們就是貪圖陳家給的好處唄!陳家拿一大筆錢給他們名下買宅子, 他們再簽一張借條、一張私底下的契約,如此那宅子名義上是他們的,實際上是陳家的,日後陳家無論拿來房租還是買賣,要價多少,都是陳家說了算。”
“要不是官府嚴明,將此事查了出來,我可真不敢想,陳家竟然用這種手段悄悄拿下了二十幾間宅子,他們搬進來才一個月吧!手腳夠快的啊!”
“聽他們街坊說,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平素不是靠父母手足接濟,就是到處找親戚打秋風。他們也有些自知之明,覺得自己一輩子都買不起宅子了,這才將名額偷偷賣給了陳家。”
“嘿嘿,為了一點小便宜,背上牢獄之災,還要被發配去做苦役,看他們哭成那樣,腸子都要悔青了吧!”
公堂上,陳家人當然不能服從這個判決,他們家可是銀城的大家族,哪裡能接受自己去蹲大牢?更不可能接受被發配做苦役的命。哪怕只是幾年幾個月,他們都覺得是奇恥大辱。
一開始自然是各種口若懸河地狡辯,嘴裡搬出來的規矩律法那是一套又一套的,聽得圍觀百姓一愣一愣,覺得他們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然而無論他們說什麽,許成美淡淡一句話就打發了,“那是東萊國的律法,這裡是朝歌,隻守朝歌的法。”
狡辯不成,陳家人終於明白朝歌不是好留的地方,仗著自家有好些多中階修行者,就想強行衝出去,結果很快就被早有準備的軒轅衛鎮壓了下去,不但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治了個擾亂公堂的罪名,刑期又加了一等。
在圍觀百姓的鼓掌聲中,許成美追究起了陳家謀害人命的官司,“蕭好女狀告你們陳家,因財務糾紛殺害了他的生母蕭氏,你們可認?”
陳家人當然不可能認,他們甚至不記得蕭好女的生母是什麽人了。
直到蕭好女冷笑道:“你們不記得蕭好女,也不記得我娘蕭勝林,但你們該不會忘了我龍天虎吧!”
蕭好女胡子刮了,打扮變了,連眼罩都摘了下來,一隻眼睜著,一隻瞎了的眼半閉著,此時他遮擋下巴,又遮住了一隻眼睛,用充滿仇恨與殺氣的一隻眼睛與他們對視,當即讓陳家人想起了曾經數次劫走他們陳家車馬財物、最後被陳大少帶著一隊人馬趕進了無名荒漠的龍虎幫。
“原來是你!”
在認出這人的同時,一樁許多年前的舊事也從陳家主的心頭浮起。
當時有一對母子來到陳家當鋪典當財物,陳家當鋪收東西向來將價錢壓得極低,而銀城中所有當鋪都是陳家產業,那對母子沒有辦法,只能賤價典當了一些首飾,唯獨有一隻金鑲玉的鐲子,那婦人始終不肯典當。
當時陳家主的妾室看中了那隻鐲子,他就讓人價錢買過來,偏買不到。其實比那好的鐲子並非沒有,然而陳家主當慣了土皇帝,容不得有人忤逆,更何況還是一對低賤的母子,人家不給,就著手硬搶,東西搶到手了,那婦人也在推搡間丟了性命,而那半大少年則被劃瞎了一隻眼睛。
此後過了好幾年,銀城附近忽然多了個龍虎幫,專門與陳家作對,偏偏是個匪幫,狡猾得很,好幾次都沒能抓住,眼看那龍天虎修為越來越高,陳家才出動人馬耗了些心力將那匪窩給除了。
兩下一結合,陳家主明白了所有緣由,他臉色變了又變,說道:“當年的事情,都是誤會。我也不是有意害你娘的。”然而他這話沒能通過真言書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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