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剛竄了兩步,便跟同樣踉蹌欲跑的盧新洲撞在一起,雙雙栽倒,胳膊腿互相絆著,難以爬起。
路乘看著這兩人你絆我我絆你的狼狽模樣,甩甩尾巴,馬臉上露出一抹輕蔑又不屑的鄙夷,然後再次邁著小蹄,猶如勝利者一樣高昂著頭顱,驕傲自信地“噠噠”走了。
留仍栽倒在地上沒起來的盧新洲和郭朝陽在原處,看著小馬遠去的背影,在心中同時倒吸口涼氣,這匹馬竟然還會用假動作嚇唬人,真是恐怖如斯!
第047章 魂鈴封印
路乘在雲舟渡上“噠噠”地四處晃悠了一圈, 最後又回到二層最大也是唯一的船艙中。
他用腦袋把門頂開,再用後蹄把門帶上,隨後動作熟稔地往盤膝坐在屋中看書的裴九徵面前一趴, 霸道地把書叼走, 再身體一歪,正倒在對方帶著股清冷松檀香氣的懷中。
裴九徵手中正閱讀到一半的書冊被小馬扔出去, 他也不惱,隻配合地抬手將其環住,五指輕撫過小馬頸部的毛發,溫聲說:“出去做了什麽?”
隨便逛逛。路乘閉著眼享受哥哥的順毛, 嘴裡發出兩聲哼唧, 擱旁人是肯定聽不懂的,但裴九徵理解起來卻仿佛毫無障礙。
“空中風大,不要太靠近船舷。”他仔細叮囑。
雲舟渡外側是罩有一層防風結界的, 但是將風完全隔絕不免少了些許泛舟雲海的意趣,因此這法器的製造者設置防風結界時只是將風力削減, 使高速航行的凌厲勁風柔和成徐徐的清風,不過空中氣流急亂, 時而也會突然起一陣經過削減依然讓人有些站立不穩的大風,而若是恰好站在船舷邊緣,可能就不小心被風卷下去了。
當然, 他那些弟子自然是不懼, 即便真的沒站穩飛出去也可以自己禦劍再飛回來,可是小馬不會禦劍, 雖然他可以一蹄把元嬰期的盧新洲踹飛, 一個前撲的假動作就讓盧新洲和郭朝陽抱頭鼠竄,人類的尊嚴掃地, 但在裴九徵眼中他仍然是一匹弱小容易受到傷害的小小馬。
知道啦知道啦。路乘又哼唧兩聲,聲音裡是不以為意,他把腦袋在裴九徵懷裡信賴地拱蹭著,像是在說:就算我被卷下去,哥哥也一定會來救我的。
裴九徵搖搖頭,屈指在小馬腦袋上輕敲了一下,像是不聽話的懲戒,卻更像是無奈的寵溺。
路乘耳朵抖了兩下,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他順著裴九徵敲他的手,把腦袋拱進對方右手的袖子裡,一陣亂鑽,像是在尋找什麽。
“在這邊。”裴九徵抬起左手,露出袖袍中內嵌著的儲物法器,他揉揉小馬的耳朵,不解發問,“為何你總喜歡鑽右邊?”
因為某人的儲物法器在右邊袖口裡,他鑽習慣了。路乘不可避免地想到商硯書,說來他跑了也有五天了,不知道商硯書現在在幹嘛,是不是在找自己。
路乘其實是有點後悔的,商硯書好歹養了他十年,他不該不辭而別的,走當然是要走的,和離也是要和離的,只是他在走之前,即便不當面說出真相,也可以留一封和離書,但他當時太害怕了,而且商硯書的表現也愈發可疑了,路乘不覺得自己當時那種要被吃掉的危機感是錯覺,所以他即便後悔也不敢再回去。
算了算了,大概找一陣找不到商硯書自己也就放棄了吧,反正他也不做人了,就讓路乘消失吧,以後他就是一匹小馬,小馬有什麽錯呢?小馬什麽都不懂。路乘一邊吃著裴九徵喂給他的靈草,一邊沒心沒肺地說服了自己。
“好了,不要吃太多。”裴九徵控制著喂給路乘的靈草數量,自然不是心疼靈石,而是擔心小馬吃太多消化不了。
好吧,他也差不多吃飽了。路乘還是很聽哥哥話的,把嘴裡的靈草嚼完咽下,他便往裴九徵懷裡一躺,進行例行的飯後揉肚子環節。
每次給路乘喂完靈草,裴九徵都要幫其揉肚子,幫助消化,也是檢查小馬有沒有不適的症狀,雖說他冥冥中覺得喂這些不會有問題,但從常理上推斷,這些靈氣濃鬱的靈草不是一匹小馬能承受的,因而裴九徵每回喂得都很小心,控制數量,同時也要時刻觀察小馬吃完靈草後的反應。
路乘自然是沒什麽反應的,他只會在裴九徵揉肚子時舒舒服服地開始打盹,這一回同樣,裴九徵揉了沒一會兒,他就美美地睡著了。
裴九徵抱著熟睡的小馬,目光顯出一股盧新洲他們之前見了會分外驚詫的柔和,但是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師尊對其他事依然淡漠,即便是門下唯二的兩名親傳弟子,也從不會過分親近,卻唯對小馬例外,就眼下這又是摸毛又是揉肚子的舉動,擱以前盧新洲是絕對不敢信的。
不過,等小馬越睡越深,裴九徵從小馬的鬃毛裡摸出一個藏在這裡的儲物袋時,他眸中的柔和就慢慢斂去了。
在撿到小馬的第一晚,裴九徵就發現了這個儲物袋,他同時也探知過其中的內容,都是些小孩子的玩具,一把地字級的變幻成金錯刀造型的靈劍稍微值得注意些,但也實在算不上重要的,真正讓裴九徵在意的是那枚鈴鐺。
他何等眼力,自然是一眼就認出,那枚金色鈴鐺赫然是用魂魄煉製的,用魂魄煉器多是歹毒的邪修,不過這枚鈴鐺上倒是沒有陰晦血氣,而且觀其器紋,也不像是有什麽邪惡的用途,更像是一枚可以遠程定位的傳信法寶。
因靈力流轉規則,法寶起效多有范圍限制,通訊類的法寶同樣受其約束,難以跨越重重山海,卻唯有一法可以例外,那便是用己身魂魄煉器,如此無論相隔多遠,皆可以此確認對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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