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主為何不親自動手?”這名魔修忍不住又道,“若尊主知道,恐怕會怪罪。”
第一次失敗還可以用那兩個劍宗弟子有化神期劍符護身己方一時不察當理由,第二次他們卻是已經知道的,即便派出去的人手也能應付,但到底不如伏見直接出手來得快,若他親自參與截殺,那幾人又如何能等到裴九徵來援?
伏見“呵”笑一聲,自然是因為下第一次命令和第二次命令的尊主已非一人,蕭放是真的想殺那兩人,商硯書卻只是想看熱鬧,他又怎麽會真的如城中那人所願,替對方將這兩人在城外無聲無息地除掉呢?
不過伏見並未解釋,商硯書暫無重新接掌魔域之意,這位前任魔尊未死的消息也還不便讓太多人知道。
讓屬下退去後,伏見啟動與商硯書通訊的法器,將截殺失敗一事告知後,又說:“裴九徵已至玄武城,我們是否要再添一把火?”
在對方手下多年,伏見算是少有的見過商硯書真實面容也知道對方真名的,他同樣知道對方那永遠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惡劣趣味,此刻主動提議便是意在討好,料想商硯書該會很愉悅地應允。
然而商硯書聽完後卻說:“這個不急,先幫我找一個人。”
他語氣不耐,帶上了些少有的煩躁。
“誰?”伏見語調如常,心中卻難掩愕然,什麽人竟能比他這位尊主看熱鬧更重要?
他心中奇異,在商硯書說出那個名字後,不光立刻安排屬下去找,甚至自己也忍不住參與了搜尋,想見見這位讓商硯書苦找了一夜的人到底有什麽奇特之處。
然而,商硯書一夜未尋到路乘的蹤跡,魔修們同樣沒有,他這愛徒簡直像是蒸發了一樣,在城主府,甚至整座玄武城中都不見人影。
到底哪兒去了?商硯書煩躁得體內安穩多時的劫火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玄武城外,百裡遠的河道中。
一艘滿載貨物的風翼船在夜間啟程,開始例行的貨運航程。
堆放貨物的底層船艙中,某一個木箱內,路乘四仰八叉,睡得又沉又深,全然不知今夜發生了多少事,又有多少人在找自己,隻呼呼大睡著,隨著展翼遠航的風翼船一起,離玄武城越來越遠。
第038章 漫漫歸途
鄉野間的一條土路上, 路乘拄著樹枝做成的拐杖,步履因連日的趕路和饑餓而虛弱蹣跚,“咣當”一聲, 不小心絆到一塊石頭摔倒後, 他趴在地上久久沒有起來。
三天了,自他從風翼船上醒來已經整整三天了!
三天前的晨間, 路乘照著往日的作息,睡到日上三竿後,揉揉惺忪的睡眼,正要伸個懶腰起床, 卻突然發現眼前漆黑一片, 天像是還沒亮。
嗯?他今天起得這麽早嗎?等等,為什麽他哥哥也不在?這都多久了還不回來?而且他現在在哪裡?這地方怎麽那麽狹窄?跟他之前睡的臥榻完全不一樣。
路乘察覺到不對了,想坐起身, 卻發現腦袋頂上蓋著什麽,伸手摸了摸, 像是層木質的箱板,他一腳把箱板踢開, 這回視野終於不再那麽漆黑一片了,但仍然很昏暗,他像是在什麽地下的倉庫裡, 周圍堆放著很多木箱貨物。
不對, 路乘很快又否定了地下倉庫的猜想,因為他從木箱爬出來後, 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輕輕搖晃, 跟地動那種搖晃又不同,這種左右搖擺的感覺, 就很像之前坐在船上……
船上?
路乘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在倉庫裡摸索一陣,找到通往上層的木梯後,很快爬到甲板處。
來到甲板的第一眼,他先被明烈的陽光晃了下眼,伸手擋在眼前緩了片刻後,他才慢慢看清四周,是茫茫無際的碧濤水波,而他正在一艘造型分外眼熟的大船上,巨大的風翼如記憶一般在船尾展開,氣浪切割翻湧的水浪,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絢麗得猶如彩虹,也猶如一個綺麗的夢境。
恍惚中,路乘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他很快從飛濺水珠撲到面龐上的真實冰涼觸感頓悟到,這不是夢,他真的在風翼船上,正在大河中央乘風破浪著高速航行。
短暫呆愣後,路乘內心發出無聲但也尖銳的暴鳴:他為什麽會在風翼船上?!這裡是哪裡?!他哥哥呢?!
前後兩個問題都不太好得到答案,但是中間那個,路乘很快從船上的一名玄武衛口中得知,他們正在離開玄武城的航線上,具體在哪裡說不好,大河茫茫也沒什麽參照物,但船隻很快會到達一處名叫漁家渡的渡口,漁家渡離玄武城是大概八百裡遠。
八百裡?!
他只是睡了一覺就離開玄武城八百裡了?!
尚來不及消化得知這個消息後的震撼和抓狂心情,風翼船便已經緩緩減速,駛入停靠的渡口,路乘於是立即下船,他已經走得夠遠了,不能再遠了!
下船後路乘便沿著河道原路往回走,他哥哥還在玄武城裡,他得回去找他!
憑著一股想找哥哥的衝勁,路乘一走就是三天,第一天他靠著之前在城主府打包的那袋點心,尚能支撐,第二天便存糧告竭,開始氣力不濟,第三天,就如此刻般,他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
雖然十年前路乘為了找哥哥也走過很遠很遠的路,足足走了兩個多月,但是十年前他下山時做了足足百年的心理準備,是抱著一定要找到哥哥的決意出發的,這回卻是睡了一覺,猝不及防下就開始流浪了,他到底為什麽會一覺起來就睡在風翼船上,離開玄武城八百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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