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麒麟這個選項,剩下的高階靈獸雖不多,卻也絕不算少,即便是商硯書,也無法從目前的信息推算出路乘到底是哪一種,當然,他也不是沒有辦法逼路乘現出真身,但是何必如此呢?他並不急於知道答案,也不急於知道路乘接近自己的目的,遊戲的趣味在於過程,直接揭開謎底未免太過無趣。
“吃飽了嗎?”商硯書笑眯眯地戳戳路乘倉鼠一樣鼓起的臉頰,撇去那些氣人的事不談,他這個白撿的徒弟倒是比他一開始想的還要有趣一些。
“飽了。”路乘把嘴裡的靈草咽下去,一臉饕足,這是他離開涿光山後吃的最豐盛的一頓。
“可以練劍了?”商硯書微笑道。
“好!”路乘吃飽喝足,決定履行跟哥哥的約定,乾勁滿滿地拿起木劍,照著商硯書的教學開始練習。
頭一炷香,路乘練得很賣力,師徒兩也就相處得很融洽,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模范師徒,但是路乘跟商硯書有種奇妙的相似,就例如對一件事的興趣,二人往往都不能長久維持,且或許是年紀小的緣故,路乘的持久性比商硯書還要短上許多。
半個時辰後,路乘開始偷懶,一個時辰後,路乘開始找借口要休息,一個時辰又一炷香後,路乘開始鬧和離。
商硯書這輩子都沒這麽惱火過,簡直恨不得立刻跟路乘一拍兩散,然後再露出真面目狠狠發作一通,讓這個笨蛋徒弟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了什麽人,但是每每想到自己喂出去的那半座靈石礦,以及比靈石礦還要昂貴價值甚至無法估量的那株冰心蘭草,商硯書便一下又冷靜許多。
在一番談判與拉鋸後,師徒兩最終達成了每練劍半個時辰就休息一炷香的新款條約,但即便商硯書退讓至此,路乘也並不會好好修煉,練劍時偷懶,練心法時瞌睡,只有吃飯時不用人盯,很積極地就來拉商硯書的手,邊晃邊叫:“師父師父——”
如果能重來,商硯書一定不會心血來潮玩什麽師徒養成遊戲,也絕不在路邊撿什麽徒弟,事實證明,免費還送上門的,總是沒什麽好貨。
夜間,商硯書像往常一樣在竹榻上盤膝打坐,路乘也像往常一樣歪著身子,枕在商硯書腿邊睡覺。
路乘的睡眠一向是很好的,基本是一覺到天亮,雷打不動,不過也有很偶爾的時候,就像今夜,他突然醒了。
面對這種情況,路乘的一貫做法是翻個身繼續睡,今夜也是,抬頭確認哥哥就在身邊後,便準備繼續歪頭睡去,不過,就是這一抬頭的功夫,路乘發現了一點異樣。
商硯書閉目盤膝,神色間未有任何變化,唯獨突然亂序的呼吸泄露了一點不尋常的端倪。
路乘從榻上坐起來,仰頭盯著商硯書看,借著朦朦朧朧的月光,他看到了更多的細節,例如額間滲出的冷汗,青筋繃起的手背,路乘伸手摸了摸,感覺很熱,不尋常的熱,像是摸著一團失控灼燒的火,而非一具血肉構成的人體。
路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想也知道,商硯書的狀態很不對,好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做,冥思苦想一番後,路乘鑽進商硯書懷中,像隻熊貓一樣用短短的四肢抱住對方。
商硯書閉著雙目,卻能清晰地知道路乘的一舉一動,知道對方盯著自己望,知道對方此刻正團進自己懷中,但他沒有管,雖然上回因為沒管而狠狠吃了一個教訓,但此刻情況不同,他正在集中心力壓製劫火的反噬,不容分神,而且被路乘吃掉冰心蘭草後,他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索性就隨便對方亂爬亂拱。
反噬雖然凶險,但五十年閉關間商硯書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他控制靈力將失控的火焰一步步壓製回丹田,流程早已駕輕就熟,隻唯獨這過程中焚燒經脈的痛苦,叫人無論受過多少次,都難以安然對之。
商硯書正準備像以往一樣硬熬時,卻突然聽到了一道唱經般的低低吟誦聲。
“我此法門……”
伴隨著這道隱隱約約的聲響,一種溫暖的力量從路乘輕按著商硯書背脊的手心處湧入,高溫的火焰總是會吞噬覆蓋弱小的火焰,按理說,正被烈火灼燒著的商硯書是不該感覺到溫暖的,可他感覺到了,那力量像是褪去了一切毀滅攻擊性,隻保留了暖意的火,溫柔卻強大,焚天滅地的劫火也在其面前退去,又像是無孔不入的水,在他的經脈百骸間涓涓流淌,輕柔地撫過一切苦與痛。
又或者,那只是一團光,一團普照渡世之光。
灼燒的痛感從身體中抽離,在將劫火壓製回丹田的同一刻,商硯書睜開眼,把團在自己身前的路乘微微拉開,眯著眼問道:“你剛剛用的是什麽法術?”
“什麽法術?”路乘眨眨眼,裝傻道,“我沒有用法術。”
商硯書眼神閃爍,盯著路乘看了片刻,突然又露出笑容,捏著路乘的臉說:“愛徒,你倒是給了為師不少驚喜啊。”
“我好困……”路乘打了個哈欠,抱住商硯書的手臂,往對方懷裡蹭了蹭,在行將睡著的朦朧中,迷迷糊糊地喚道,“哥哥……”
哥哥?這又是哪來的新稱呼?沒等商硯書問個清楚,路乘就已經脫力一般地沉沉睡去了。
第005章 下山去
路乘睡了這幾天裡最足的一覺,平常都是一到點,商硯書就會把他叫起來修煉,今天他卻一直睡到自然醒,而且醒來後發現他正睡在商硯書懷中,對方的心情似乎很愉悅,支著下頜,一臉溫柔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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