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裴道友好好休息罷,我去查探一番火山底部的情況。”閆柏濤站起身。
鄒士傑要跟著一起離開,路乘趕緊快走兩步,將其攔住。
鄒士傑看到擋路的小白馬,立刻意識到什麽,說:“我沒有找到那位商道友的蹤跡。”
或許比不過他哥哥那樣重要,但商硯書多少在路乘心裡佔了點位置的,他找到裴九徵後,稍微恢復了點體力,就又在四周尋找商硯書,只是他並沒有找到,而且天色越來越晚,黑暗中越發難以搜尋了,於是他就先背著裴九徵出來,與眾人匯合。
但路乘也沒有放棄尋找商硯書,知道鄒士傑等人要去搜尋蕭放的蹤跡時,他特地拜托對方,順帶著找一找商硯書。
眼下聽到結果,路乘掩不住的失落,都一天過去了,他那師父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我會繼續搜尋,若有消息,便立刻傳訊給你們。”鄒士傑鄭重道。
霧島一行剛開始的時候,他對劍宗這匹小馬師叔,總是抱著一股一言難盡的心情,但眼下已經截然不同,雖未能親眼所見,鄒士傑卻也從盧新洲等人口中得知,路乘是如何在魔修據點裡冒險救人,如何一蹄踹歪食夢獸的臉孔,致使其施放的幻術錯亂失控,以及最後,他又是如何救下數名劍宗弟子,再孤身闖入黑水中,將裴九徵救回,鄒士傑現在是發自內心地敬佩對方,因而對對方所托之事也格外看重。
鄒士傑跟隨閆柏濤離開後,劍宗等人也陸續離開船艙,為他們師尊留出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只有路乘守在榻旁,一邊擔心下落不明的商硯書,一邊也擔心昏迷不醒的裴九徵。
雲舟渡停靠在火山島岸邊,船旁除了劍宗和碧海閣兩派的弟子,還有一些膽大來湊熱鬧的散修,他們有的中了食夢獸的幻術被閆柏濤從魔修據點中救出,有些則幸運地沒有被卷入此事,但無論是卷入未卷入,眾人都對這幾日發生的事不太明了,直到此刻,聚到一起,才從同伴,以及劍宗碧海閣弟子口中打探拚湊出了大致的經過。
“所以瀛洲出現麒麟這事至始至終只是個局,是蕭放那魔頭在引我們上鉤?”
“是啊,哪有什麽麒麟,只有一只會製造幻境的食夢獸。”
郭朝陽和杜子衡走到甲板上,正好聽到船旁的灘塗上兩名散修的談話,郭朝陽沒什麽反應,杜子衡卻是若有所思:“真的沒有麒麟嗎?”
“對啊,師兄不都說了嗎?那隻假麒麟是陰翳捏造成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假貨。”郭朝陽像是不理解杜子衡為什麽會這麽問。
“我說的不是食夢獸,是昨天那道光,那道從島心傳來,格外宏大溫暖的光。”杜子衡說,“你覺得那是什麽?”
“唔……不知道。”郭朝陽說。
“你不覺得那很像傳說中的光音天經嗎?”杜子衡說,“黑水昨天那樣泛濫蔓延,一切道法都已經消寂,可它在那道光面前退去了,百年前陰翳第一次在人世蔓延至今,無數人嘗試過無數種辦法,卻唯有光音天經有這樣宏大的力量。”
“是有點像……”郭朝陽其實也這樣想過,他此生從未見過那樣盛大溫暖的光芒,即便只是遙遙從島心處傳來的些許,都有種靈魂被照徹的感覺。
但他隨即又提出質疑:“可如果那是光音天經的話,為什麽陰翳沒有被完全淨化呢?”
黑水是退去了,卻只是蟄伏回火山底部,它仍然存在,仍然在地下危險地奔湧,閆柏濤此去,便是要查探陰翳的狀況,設法將其如玄武城那般壓製封印回地眼之中。
這也是杜子衡沒想通的,百年前黑水席卷大地,大半人世都被苦海吞沒,如此磅礴浩大之勢,聖獸麒麟都能用光音天經將其淨化,沒道理昨天那些尚不能真正被稱作苦海的陰翳卻淨化不了。
可如果不是光音天經,不是聖獸麒麟,昨天用光芒逼退黑水的又是誰呢?
這是一個難以得到答案的問題,黑水蔓延時,所有人都在往外逃離,自然也就難以看到黑水深處的景象,而唯一闖入黑水深處的路乘,他給眾人的說法是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因為想找裴九徵而冒險闖入其中,但是闖了一半後,黑水就堵住了所有道路,他只能在外側徘徊,無法真正深入,就在這時候,前方突然有一道熾烈的光亮起,然後就是如眾人所見的那般,黑水在光芒下退去,至於光中有什麽,又是何人發出的這道光,他完全不知情。
小白馬這樣說時,還很無辜地眨了兩下眼睛,讓杜子衡莫名地想到路乘曾經說“我不會什麽光音天經”時的神情,甚至,昨天在島心盛放的那道光,他也覺得跟路乘用的那種法術很類似,區別大概就是昨天的更強一些。
路乘,小馬師叔,麒麟,這三個詞看起來毫不相關,但杜子衡總是詭異地將他們聯系到一起,甚至有那麽一刻,他腦內生出一個極其大膽近乎匪夷所思的猜測,路乘就是小馬師叔,小馬師叔就是麒麟,路乘在玄武城之後失蹤,就是因為他裝馬跑到了劍宗這裡,而小馬師叔為什麽這樣神異,有能在黑水中救人的能力,也是因為他是一隻掩藏身份的麒麟,他會的不是什麽師門秘法,至始至終,都是代表一切道與法的光音天經。
但是世上怎麽會有第二隻麒麟呢?而且同為聖獸,為什麽這隻麒麟的力量看起來弱許多呢?杜子衡又想不通了,他準備等裴九徵醒後問問他師尊,他師尊當時也在黑水深處,也許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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