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斯說:“6點。”
6點就有極光了。
“春明山的磁場不對勁,”申屠鋒冷眼看向四周,“這天黑得像晚上十一二點。”
喬斯懶洋洋地說:“晚上十一二點是睡覺的時間。”
申屠鋒斜眼看他,問道:“你睡得著?”
“天塌下來有你頂著,”喬斯揚起下顎,興奮地說道:“隊長。”
不可否認,申屠鋒是異種隊伍裡的絕對主心骨。
然而主心骨現在右眼皮跳得厲害,申屠鋒略感不適,抬手摁了摁。
“你怎麽了?”喬斯問。
申屠鋒隨口說道:“右眼皮跳。”
於是喬斯正經不到半分鍾,又開始神神叨叨地說:“哎喲,左眼跳財,右眼跳……”
“大腦操控的眼輪匝肌和顏面神經發生的間斷性的不自主的陣攣性抽搐。”申屠鋒面無表情地指著喬斯的鼻子,“你閉嘴。”
喬斯訕訕地禁言。
“阿肆,”申屠鋒收起牛肉干,問道:“你剛往天上飛,看到了什麽?”
“什麽都沒看到,”阿肆面色凝重,他向來警惕,這會兒更是戒心森嚴,“春明山中部位置有一層黑霧,超過10米能見度就很低了,我不敢再往上飛。隊長,我的巡航神經偶爾會被干擾。”
“10米——”申屠鋒喃喃低語,他雙眉緊蹙,又問道:“有沒有看到什麽人?聶禁在哪兒?”
“沒有,”阿肆說:“方圓五公裡只有我們。”
申屠鋒熟思審處,其實想引出聶禁很簡單,他只要放出些具有迷惑性的信號,聶禁肯定會上鉤。想到此處,申屠鋒垂眸看了眼戰鬥服的暗袋,那裡有一枚追蹤器,是奚川放進去的,他一清二楚,並且順水推舟。他們相互製衡,聶禁想殺了申屠鋒,申屠鋒也能反手擰斷聶禁的脖子,這枚追蹤器便是點睛之筆。
喬斯在關鍵的時候很靠譜,他沒有打擾申屠鋒深思熟慮的節奏,獨自觀察周圍環境。當撥開樹叢,一片陡峭的斜坡赫然出現在眼前。
斜坡上布滿荊棘,尖刺頂端滲出了成分不明的白色粘稠液體,想要下去查探根本無從下腳。
“什麽東西?”喬斯被惡心夠嗆,他皺著眉,一腳踩上石頭,曲著腿朝下看。這裡能見度還行,可以看清一點東西。斜坡下面好像是一條被人為踩踏出來的小路。
喬斯覺得這地方有點眼熟,看著像第一次拉練時經過的地方。
這事兒得跟申屠鋒說。
喬斯定了定心神,他轉身想喊申屠鋒,身旁的草叢突然輕微地動了動。
“操!”喬斯猛地炸開了毛,他掏出槍,卻見草叢裡躥出一隻兔子。
喬斯:“……”
長毛兔左顧右看,紅色的眼睛看見了喬斯,一開始可能害怕,朝後蹦開半步。片刻後,喬斯沒作出任何有傷害性的舉動,於是長毛兔的膽子大了。
它靠近喬斯,在他腳邊嗅著氣味。
“嘿!”喬斯半蹲,伸手摸摸長毛兔的毛,“你還怪……”
阿肆的視力極佳,一眼就看出這隻兔子隱藏在人畜無害下的怪異,他呵聲大喊:“喬斯!別碰它!”
喬斯的神魂飄至天靈蓋後被人猛烈打擊一下,雞皮疙瘩瞬間炸起,在他收手的同時,一顆子彈從不遠處急速而來,帶著硝煙和焦腐的味道。
申屠鋒放下衝鋒槍,槍口還在冒煙。他清理空彈殼,面無表情地看向喬斯,“在行政區的酒池肉林裡混久了忘了自己的骨頭有幾兩重了是嗎?”
喬斯頓口無言,他慚愧低頭。
申屠鋒不留情面地說:“喬斯,現在的任務你能做就做,不能做滾回北州區。我這裡不缺你一個拖後腿的戰友。”
“對不起,”喬斯的額頭滲出細汗,“下次不會了。”
申屠鋒就是這樣的人,他開得起玩笑,可以跟手底下的人打成一片。他談笑風生,但在組織紀律上,申屠鋒不允許自己威嚴受到任何質疑和挑釁。
“嗯。”他冷峻地收回目光,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喬斯回答:“兔子。”
申屠鋒冷笑,“你確定是兔子?”
於是喬斯不確定了,他在申屠鋒的質疑下眯縫著雙眼,恨不得把已經流幹了血的長毛兔子看出別的花樣來——雖然他在一分鍾前還覺得這隻兔子很可愛。
申屠鋒走過去,抬腳把兔子踢翻了個面,於是不知名物種帶著青面獠牙的長相和體態呈現在眾人面前。
“現在還覺得它可愛嗎?”申屠鋒問喬斯。
喬斯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快兜不住汗了,他乾笑,試圖緩解氣氛,“在這個世界上,會咬人的物種都不可愛!”
“不這話說的不對,”申屠鋒慢悠悠地說:“在這個世界上,會咬人並且可愛的物種是存在的。”
喬斯沒聽懂,“……啊?誰啊?”
申屠鋒沒有回答喬斯的問題,但他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好了一點,“所有人聽令!”
於是剛才還在插科打諢的異種隊伍轉眼進入戰鬥狀態,“是!”
申屠鋒肩扛衝鋒槍,他言語間不怒自威的氣場,是天生的領導者,“今天晚上不睡了,原地修整十分鍾,檢查好你們的裝備。從現在開始,春明山是戰場,你們打出的每一顆子彈都是兩區戰爭的證明!你們可以死,可是你們的屍體和基因不允許留在行政區。如果不想死無歸宿,那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會痛快地結束你們的生命——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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