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鋒沒有要躲避的意思,他冷漠又凌厲地凝視撲面而來的猩紅異物,舌面上是無數滲著液體的尖刺。當穢氣鑽進鼻腔,申屠鋒的耳朵輕輕一動,他聽見扳機扣動的聲音和子彈穿透空氣時的衝擊力。呯!
申屠鋒淡淡微笑,下一刻,風止了,山谷之中只剩怪物痛苦如雷的咆哮。它怒火衝天面向子彈射出來的方向,終於看見了奚川。然而一切都晚了,申屠鋒輕輕落在巨蛇的頭頂,緩緩收起翅膀。
“真讓人反胃啊,”申屠鋒看著蛇信子上血淋淋的兩個窟窿,輕描淡寫地說道:“割了吧。”
不遠處的捷奇目睹全程,他有些感慨,轉頭對陸必爭說:“你看,他們兩個真有默契!”
陸必爭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他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雙腿發力,疾步跑向出口位置,“行動!”
與此同時,奚川按住了手榴彈的手柄,快速拔掉安全栓,揮臂扔向蛇群之中。他顧慮到手榴彈不炸的概率,在它即將落地的時候,狙擊槍定點位置標準,乾脆利落地開槍。在火力加持下,手榴彈爆炸時的威力翻倍,距離最近的蛇群被直接炸上了天。
地球近百年來氣候反常,春明山更是異樣,這裡下雨的時候潮濕得恨不得把人的肺淹了,可只要雨一停,瞬間乾燥得能吸收所有水分。就比如現在,滿地枯枝殘葉,在北風輕柔的熏陶下,只需要一點星火,就能燎原。
於是頃刻之間火光衝天,成千上萬條蛇在烈火裡垂死掙扎,燒焦的蛋白質莫名散發出令人感到饑餓的錯覺。
奚川就這樣站在熊熊烈焰下,浮光閃動。
申屠鋒目不轉睛地注視奚川,溫柔自語道:“真漂亮。”
不知道他是在誇人,還是在讚美誇奚川的槍法。
陸必爭在同一時間引爆榴彈,出口位置的斷樹被炸得四分五裂,火苗引燃不遠處的枯枝。
巨蛇瘋了似的甩動腦袋,試圖擺脫頭頂上的人。可申屠鋒扎根了似的巋然不動,他帶上特質的防護手套,死死攥住巨蛇鋒利的鱗片,另一手甩出蝴蝶彎刀,大刀闊斧地剖開了堅硬皮層——他要扒了這條蛇的皮!
現在是離開這裡的最好時機,陸必爭在山谷的出口等奚川和申屠鋒過來,但那二位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淡漠的目光中帶著隱隱興奮。
捷奇心驚肉跳地問道:“他們想幹什麽?”
“不知道,”陸必爭面色鐵青,他怕再橫生出什麽事端,大喊道:“奚川,快過來!”
奚川沒聽見,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在申屠鋒的身上。
申屠鋒騎在巨蛇的頭頂,把著它的頭皮,像馴服野獸獵人,側頭對奚川揚眉一笑。
宰了它——申屠鋒做出口型,無聲說道。
於是奚川心領神會,他在烈火蔓延到腳邊之前一躍而起,敏捷落地後疾速向巨蛇奔跑而去!
巨蛇被無處不在的爆炸聲刺激,被火焰炙烤,被申屠鋒把控。於是,在全方位的打擊下,它悲鳴的吼叫聲持續不斷回蕩在山谷,對外的攻擊逐漸轉向自殘式襲擊。它甩尾擊打自己的頭部,風聲鶴唳間勁道不減!申屠鋒轉頭一看,微微偏身。此時,奚川已奔至眼前,他在蛇尾揚起的瞬間抓住了蛇鱗,順勢被帶到空中。
蛇鱗扎手,奚川不敢托大,很快放開,他憑借慣性在半空中翻身,展臂向前,正面落向申屠鋒!
申屠鋒也松開了把著蛇皮的手,他的手臂伸直抬起,指尖朝前。在混亂又殘暴的景色中,奚川在失重之時,他的手指被申屠鋒的緊緊勾纏住,而後十指相扣。一道強勁的力量把奚川帶向申屠鋒的身邊,蝴蝶翅膀再度流光飛揚。
奚川站穩後不做停留,他與申屠鋒的目光短暫觸碰後錯開,淡霧與深藍交錯融合,千頭萬緒中是化不開,也不知名的羈絆,他們彼此意會。
“小心。”申屠鋒清淡囑咐一句。
“好。”奚川回應道。
他們擦肩而過的一瞬,奚川接過了申屠鋒手裡的蝴蝶刀。
奚川的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他敢把刀給我,他很信任我。
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扎根,便隨著淒厲地咆哮聲散去。
奚川腳踩巨蛇頭部的正中間,在它反抗搖甩時,身體微微向左偏移,再低頭一看,位置正好在巨蛇爆凸的左眼上。巨蛇的眼睛是紅色的,覆蓋一層透明膜,沒有上下眼簾,眼睛不能閉合。所以即便知道奚川要做什麽,它也無法阻止這一切。
奚川手起刀落,凶猛狠絕地刺穿的巨蛇的眼球。
濺射出來的血不是紅色的,它像一顆果實,熟透了,輕輕一碰就爆漿。
於是巨蛇掙扎地更加劇烈,它收不起蛇信子,拍向門面發起自殺式襲擊。舌面上的尖刺根根分明尖利,帶著魚死網破地目的,絲毫不留余地。
奚川不搭理它花裡胡哨嗷嗷亂叫的招數,他站在巨蛇面部前端的鼻孔位置,等著甩上來的蛇信子,蝴蝶刀反手一刺,扎入舌頭分叉處的背面,那裡尖刺相對較少,容易下手。奚川握住刀柄,晃一晃,很牢固,於是當做支撐一躍而下,掛在半空中。
此時申屠鋒揮翼飛起,離開了巨蛇的頭頂。他全神貫注,作為戰鬥的後援,他要注意四周的情況,也要關注奚川的行動,以防發生致命危險。
然而奚川全然不拿自己的處境當回事,他被蛇信子帶到蛇腹位置,猛力收刀,而後再度迅速捅入。蛇腹是蛇類身體下部呈現出像皮帶一樣的伸縮性結構,它可以幫助蛇類移動,褶皺處非常柔軟,此刻也沒有發生任何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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