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奚川乾脆利落地殺人滅口,最後像鬼魅,在五十五層的樓外,消失得無影無蹤。
申屠鋒聽見了虛無縹緲的風聲,混著血腥味,他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
床底下有一雙鞋,是雙帆布鞋,很舊了,申屠鋒盯著看了很久,不知想寫什麽。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結,若有所思片刻,突然輕蹙一笑。他起身走到房門口,看見地上的兩具屍體,被爆頭的那具屍體的血順著流到房間內,滲進了地毯裡。
申屠鋒滿臉嫌惡,便不再靠近,就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先是看了眼無孔不入的攝像頭,接著抬起手掌,在自己鼻前扇了扇。
他唇角一揚,笑了笑,是明目張膽地嘲諷,也有點自嘲。
“手無縛雞之力?”申屠鋒裝模作樣地拍拍胸口,“哎喲,嚇死我了。”
奚川沒有飛簷走壁的異能,第一輪發情剛過,耗費了不少體力。他往樓下翻了兩層,手臂發軟,差點掉下去。正好,五十三層有房間的窗戶開著,奚川順勢翻了進去。
這房間裡有人,哼哼唧唧地叫喚,挺激烈的。奚川突如其來地出現,把他們嚇了一跳,其中一人大罵,“操!誰啊。”
奚川點頭表示歉意,他很有禮貌,“抱歉,你們繼續。”
而後,他堂而皇之地打開門走出去。這一層沒有守衛,奚川直接乘坐電梯,他明目張膽地離開了雲鼎大廈。
東方天際黑沉,看不見半點光亮,初春的季節,城市卻開不出一朵鮮花。
行政區已經連續半個月不見太陽了,今天大概又是暴雨天,到處都彌漫著蕭條且腐爛的氣息。奚川疾步跑出雲鼎大廈,他剛拐一個彎,身體裡酥麻潮濕的感覺再度攀升,他的瞳孔逐漸變紅——第二輪發情來得太快了。
不過還好,有第一輪做鋪墊,他本身又被標記,所以這次的發 情不會讓他的神志過於混亂。就是有點想Alpha了,那個Alpha。
奚川晃了晃腦袋,想緩緩,靠牆微微喘息。
他的身後是一條黑不見底的胡同,裡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好像是某種動物在咀嚼著什麽東西。從一開始黏糊的吞咽到後來‘哢哢’地啃咬,似乎咬碎了堅硬的骨頭。
雖然行政區隨處可見的流浪狗,但這動靜絕不是狗。
奚川對於危險有高度敏銳的戒備,他的寒毛瞬間炸了起來,倏然回頭。緋紅的雙眼在黑夜裡像星星燈火,與深淵裡的異物進行微妙地對峙。
然而啃咬聲越來越輕,直到消失。同時,綿密的細雨從天飄落,打濕了奚川的頭髮。
奚川雙目平和,他歪著腦袋困惑片刻,想進去看看。然而剛抬腳,那股酸軟的浪潮又把他的思緒裹挾進去。耳下的藍色蝴蝶也翩然起舞,它歡快揮舞翅膀,想往奚川更深的血肉中飛去。
“你別動。”奚川捂住它,無奈地說。
蝴蝶不聽,撒得更歡了。
然而發情時的悸動和無助卻被蝴蝶標記緩解了不少。
這倒是讓奚川意外。挺好的,他心想。
他最後看了眼黑暗深處,目光悠遠,像塵世中的局外人,站了很久,然後轉身離開。
奚川能記住的只有這些了,他平靜地跟阿禹闡述經過,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與自己無關似的。明明被標記的就是他,但很多細節他又記不清了。
奚川覺得自己的腦海裡盤踞著一條貪吃的蛇,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遇到過的人,很快會被這條蛇吞掉,便忘得一乾二淨了。就比如現在,他被標記後的感覺還在,檀木和奶甜的信息素正在和諧交融。可是他卻快要忘記Alpha的臉了,明明才過去不到幾個小時。
奚川不知道自己的來龍去脈,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渾渾噩噩地在如今的世界生存,卻無法融入其中。
確實是個局外人。
阿禹比奚川焦慮,他急得在屋裡打轉,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奚川坐在床上,晃著腿,他情緒還好,就是困了,阿禹剛剛往他身上打了一針,第二輪發情期也平緩地過去了。
阿禹年紀比奚川小幾歲,性情卻像個老媽子,他有一肚子話要叨叨,緊皺著眉抬頭,再一次看見奚川耳下的蝴蝶。
他一愣,在內心深處感慨,這隻蝴蝶光澤豔麗,奚川的這位Alpha肯定很年輕,他健康,也很性感。
阿禹思維跳脫,他忍不住問道:“奚川,他技術好嗎?”
奚川不說話,一直沉默。
屋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阿禹以為勾起了奚川的傷心事,他尷尬,笑著想轉移話題,剛張口,話還沒蹦出來。
奚川緩緩抬頭,他眨眨眼,說道:“不好。”
阿禹:“……啊?”
奚川又說:“有點疼。”
阿禹:“……”
哦,大概是位粗暴的Alpha。
第6章 奚川
“沒事沒事,長得帥就行嘛。”阿禹想安慰奚川,摸摸他的頭髮,可是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怎麽辦啊?”
奚川卻平靜地問:“什麽怎麽辦?”
“你被標記了,我們……Omega注定只能被一位Alpha標記,這改變不了,你會很難受的。”阿禹哭喪著臉問道:“對方是個好人嗎?他會對你好嗎?”
奚川語速很緩,“我為什麽需要他對我好。”
阿禹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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