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川彎了彎眉眼,“你長得不像你的父親。”
“嗯,我哥像他,我不像,”申屠鋒懶洋洋地說:“我像我母親。”
奚川眨眨眼,他似乎能想到夫人的樣子了,肯定是很好看的。
“她也是蝴蝶嗎?”
“對,她有一雙紫色的翅膀。”申屠鋒摩挲奚川的臉頰,“你們馬上就要見面了。如果可以,你跟我一起叫她一聲母親,她肯定很高興。”
奚川歪了歪頭,看上去很困惑,“母親?”
他不理解這兩個字的意義。
申屠鋒倏地心疼起來,“奚小川,我好像沒聽你提起過父母,你見過他們嗎?”
“我沒有父母。”奚川淡淡地說。
申屠鋒的手指停留在奚川唇角,“小可憐。”
“但是我有一個妹妹。”
這是申屠鋒沒想到的,他怔愣片刻,“什麽?”
“我大概隻比她早出來一分鍾,”奚川的眼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我們一起長大,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申屠鋒問:“那她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找她。”奚川低下頭,申屠鋒的手指滑進了唇瓣,在他的舌尖上輕輕一碰。於是奚川的眉目含了情,“我希望她能活著。”
“會找到的,”申屠鋒沒有收回手指,他就這樣看著奚川,“只要一個人來過這世界,總會留下痕跡。或許她也在找你。”
奚川默不作聲地點頭,他有點困了,於是終於靠在申屠鋒的肩頭上,蹭了蹭,閉上眼睛。
回西區的路途並不遠,在眾星羅列的深夜,風止沙落後,軍隊前方出現一道高聳入雲霄的城牆,它像人間的簾幕,低垂直入地下千百尺。不可撼動。
城牆分東南西北四面,每面只有一扇門,由紅光通行者進行基因掃描,通過後開啟防禦門。城牆沒有裝備武器,他們的宗旨——當戰亂無法避免,生命以防禦為主,變異物種不會主動侵略其他種族。
直到踏進西城的那一刻,申屠鋒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下來,他也有點困了,算一算時間,他有一個星期沒閉上過眼睛。
阿禹打開卡車箱門,留出一條縫,他偷偷往外看。
北州區的風格和行政區完全不一樣,路邊的行人肅穆,卻沒那麽死氣沉沉。
跟行政區的惶恐不同,這裡的人敬重從戰爭中歸來的軍人,對他們行最高禮儀。不管是平民、政客,還是戰士,他們在短時間內創造了新的規則,在將軍的帶領下,於末日之中,能讓生活井井有條地規則,這很難得。
阿禹好奇地看,他聽見了孩子的笑聲,於是心向神馳,又往外探了探頭,不小心撞上了申屠淮的目光。
申屠淮帶上了金絲邊眼鏡,疏離又溫潤的氣質矛盾又和諧。阿禹看呆了。
申屠淮勾起唇角,對他笑了笑。
阿禹:“!!”
他臉紅了,下意識捏緊手裡的包,寶貝論文露了出來。他往回縮,後腦杓撞到了門框。哐當一聲,聽上去挺疼,“哎喲。”
申屠淮說:“小心。”
阿禹鑽了回去。
聶禁莫名其妙地問:“小雜種,你怎麽了?臉這麽紅。”
阿禹拍拍面頰,說沒事,拍完了又雙手捧住臉,“他好帥啊。”
聶禁:“……”誰?
申屠鋒自進西區後,他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將軍沒有帶他回家,精疲力盡的戰士撐著最後一點力氣進入花園,可回頭看,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是無盡的災難。
“爸,”申屠鋒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申屠鴻目光哀沉,“去軍政大樓,阿淮也一起來。”
軍政大樓是北州區的機密場所,種族外群體不允許入內。於是普通人類和混基因者擠在卡車裡,在變異物種的注視下等待後續安排。
“嘁!”聶禁十分不服氣,但他現在沒有申屠鋒當時在行政區的底氣,不能造次,只能憋著。
軍政大樓裡的氣氛很沉重,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工作,即便將軍出現,他們也只是匆匆擦肩,都不曾看一眼。
高速運轉的機器不斷跳出信息提示,緊促的嘀嘀聲在紅綠光電的交錯下此起彼伏。
申屠鴻摁下電梯運行鍵,電梯從大樓最高層緩緩下降。
申屠鴻和申屠淮一前一後地夾著申屠鋒,這種站位其實很不正常。
奚川蹙眉,他不動聲色地往申屠鋒身邊靠了靠。
“幹什麽?”申屠鋒相一旁側身,偏頭看申屠鴻,試探著問道:“爸,你是怕我拆了這裡嗎?”
申屠淮接話,“你拆過的。”
申屠鋒覺悟很高,他說:“我現在穩重不少,畢竟要成家了嘛。”
奚川:“……”
怎麽又扯我身上來了?
奚川的聽力不錯,他聽到指揮大廳的角落,兩名數據記錄員似乎在焦急地討論著什麽,完全沒注意到電梯這邊的人和情況。
“東區沒有任何信號反應。”
“第三作戰隊伍也失聯了,怎麽辦,我們要向將軍報告嗎?”
“夫人也沒有任何消息。”奚川:“。”夫人?!
很顯然,申屠鋒也聽到了這段對話。
他驚遽地睜大眼睛,恐慌與疑懼同時襲擊他。
奚川攥住了他的手,“申屠!”
“爸,母親呢!?”申屠鋒錯愕地問,他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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