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又將炮火轉向他:“你說誰是師妹!”
好在三人終於出了房間,周圍安靜下來,寂靜的房間中,只有兩道逐漸同步的呼吸聲。
昏迷中人出於自身保護,神識會對周圍的一切更加防備,因此更難融合進入。
但白歸晚這次也沒受任何阻礙就進入了青漾的識海。
青漾神識中的那片草地比他上一次進來時更加蒼涼,濃鬱的綠色暗淡許多,,放眼望去,草地上已經爬滿了黑色的帶著尖刺的藤蔓。
而白歸晚靠近時,那些藤蔓還試探著纏上了他的褲腳,但很快就被竄高的草葉纏住凶殘絞成幾段。
白歸晚隻低頭看一眼這些黑色的東西,就大步往深處走去。
青漾的神識並不平靜,草木和藤蔓一直在纏鬥,周圍密密麻麻的窸窣聲不絕於耳,白歸晚引了一道火苗,藤蔓隻被逼退了一瞬,很快再次纏上那些草木。
白歸晚眼神冷了下去,卻看到不遠處被草葉層層保護起來的青漾。
青漾在這片草地最乾淨的地方,藤蔓一旦靠近,就會被憤怒的草葉騰起絞碎,但這些黑色藤蔓不死不傷,很快再次卷土重來。
白歸晚給那些憤怒的草葉表面染了一層火焰,才看向草木中的人。
青漾平靜地閉著眼,似乎並沒有任何痛苦,只是一次安靜的入眠。
白歸晚蹲下去,小心地捧住青漾幾近透明的臉頰,低聲喚道:“青漾。”
青漾沒有回應。
白歸晚眉心皺了皺,指腹撫過他快要失去溫度的肌膚,“這次就算了。”
他取出從浮光島上拿到的玄花。
小巧的花朵仿佛一朵跳躍的火焰,在白歸晚的掌心裡生氣勃勃。
他將玄花放到青漾的心口,玄花剛沾上青漾的血肉,就融成一層泛金的火焰,將青漾整個人包裹住了。
白歸晚放在手側的手指倏然收緊,緊緊注視著青漾身上的變化。
好在泛金的火焰很快就被青漾吸收進了神識之中。
青漾的臉上的蒼白褪去幾分,白歸晚用指腹試了試他臉頰的溫度,似乎也比方才溫暖了一些。
“青漾。”
白歸晚又喚了一聲,但青漾還是沒有反應,安靜的躺在那裡。
白歸晚的臉色變了變,心中在刹那間生出了無數次想要掉頭回到浮光島,向禰君問清楚玄花如何使用的衝動。
在他心亂如麻時,草地上無數的金色光點漂浮著朝青漾湧來。
金色光點路過白歸晚時,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今天阿娘給我買了件新衣服,我好喜歡,希望以後得每一天都像今天這樣幸福!”
白歸晚心神一晃,驀地抬頭看向那些瘋狂朝青漾湧來的光點,心中不由升起疑惑,這是什麽?
他伸手,觸碰到另一個光點時,大腦裡再次出現了一道聲音:
“這些花怎麽總是不開,我明明按時澆水施肥了,難道是我家的土壤太乾嗎?可是已經很久不下雨了,好想快點來一場雨啊!”
白歸晚看著那些光點將青漾蜂擁。若是每一個光點都有聲音,那青漾每日都要將所有的聲音聽一遍嗎?
光點在青漾的身邊漸漸暗淡,最後徹底消失。
青漾的臉頰也終於恢復了些氣色。鴉羽般的眼睫顫了幾下,緩緩睜開了那雙碧綠色的眼睛。
白歸晚望著那雙眼睛,一時有些出神,直到青漾也看到了他,眼睛浮現出笑意。
“白正。”
白歸晚注視著他微動的唇角,聽到一句讓自己心跳徹底亂了的軟語。
“看到你之後,好像痛苦也都可以忍受了。”
青漾垂下眼睫,腦海裡無數人的祈願還停留著無數人虔誠的祈願。
他注意到白歸晚放在一旁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他眸光晃動一瞬,將那隻手握住,問他:“白正,你的願望是什麽?”
在σw.zλ.仙界的八百年裡,難得的閑暇時間裡,他聽過很多人的願望。
白歸晚與很多人的願望有關。
想擁有白歸晚的富有,想擁有白歸晚的實力,想擁有白歸晚的瀟灑……
白歸晚過著人人豔羨的生活,所以青漾在如此漫長的歲月裡,從未找到一個來自白歸晚的願望。
白歸晚垂眼望著他,“我的願望很久之前就已經許過,從未變過。”
青漾聽罷有些失神,他忽然想起一段很久之前的回憶。
萬家燈火的上方,一場盛大的煙花震撼落下。
還是少年模樣的白歸晚帶著青漾躲開人群,站在最高處,居高臨下俯瞰天邊的美景。
白歸晚轉身便瞧見了身旁之人眼底的煙火,忽然問:“你此刻的願望是什麽?”
“我想,”青漾目光越過黑夜中重巒疊嶂的暗影,長久地停留在遠方上青川的萬家燈火之中。
他忽然笑起來,眼底的煙花融成了一團暖光,“四海無恙,海晏河清。”
夜晚的山頂上忽然起了大風,白歸晚的低語被吹散在呼嘯的風聲之中。
青漾的目光從遠處的喧鬧人間回到身邊人的身上,他問:“你呢?”
白歸晚的視線難以從他臉上移開,聽到他湊近自己,低低地問:“白正,你的願望是什麽?”
願望是自己無法實現的事情,所以白歸晚曾經的願望與一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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