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歸晚正聽得認真,忽然聲音停下,垂眼看去,就見青漾正在寒泉中微微發抖。
他臉色一凜,立刻喊道:“青漾!”
青漾輕輕嗯了一聲,失去血色的唇瓣翕動:“我沒事。”
抬眼見寒氣已經撲到了白歸晚的身上,他眉心微皺:“你往後退一些。”
片刻之後,白歸晚在對方平直的目光中稍稍直了直身子。
睫毛上的冰霜太厚,青漾懶倦地眨了兩下眼睛,才感覺眼睫上的負擔減輕了些。
一雙溫暖的手撫過他的臉,連帶他睫毛的冰霜一並抹去。
青漾抬頭時白歸晚已經坐了回去,看著似乎沒受寒氣的影響。
青漾說:“有些餓。”
白歸晚轉了下食指上的指環,“我儲物戒裡還有些儲備的吃食。”
青漾不小心咬了下唇瓣,上下牙齒磕在一起,往白歸晚的位置靠了靠:“有什麽?”
白歸晚伸出帶著儲物戒的手,青漾沒靠太近,在他儲物戒中掃了一眼,搖頭:“不想吃。”
等到青漾朝他抬了抬下巴,白歸晚才不緊不慢收回手,感受著肌膚上殘留的寒意,他問:“那你想吃什麽?”
青漾認真地想了下,看著白歸晚道:“面。”
青漾雖然在吃食上不挑剔,卻從來都不愛吃麵食。
白歸晚袖中的手指動了動,“長壽面?”
“嗯。”青漾說,“很想吃。”
白歸晚離開了一盞茶的功夫,回來的時候發現泉水裡那人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端著面碗的手指蜷了下,他坐回岸邊,問水裡的人:“想怎麽吃?”
青漾來到岸邊,朝白歸晚伸出手指,卻被對方躲開。
“放在這裡很快就冷了。”白歸我兩根手指拖著碗底,有靈力在指尖流轉,“就這樣吃。”
這碗面青漾花了半個時辰才吃完。
他臉色好了些,繼續和白歸晚將之前還沒講完的事。
白歸晚聽完若有所思,“我曾聽聞上青川在千年之前發生過一件大事。”
“千年之前,上青川有一道至關重要的陣法出現了問題,若是不能盡快解決,上下青川都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但因那道陣法是一位神創造的,還在陣法中融入了自己的血肉,情況危機萬分卻無人能解決。在大家都對此束手無策的危急關頭,一位陣法師帶著一些自願跟隨的人深入險境,最後終於將陣法修補。去者有百余,歸者唯一人。回來的那個人,就是宋秋鴻。”
白歸晚驀地笑了下,指尖敲打在膝蓋上,“宋秋鴻去之前無名無姓,回來後受萬人敬仰。所有人都說,是他最後將力挽狂瀾,拯救了整個青川。”
他看向青漾:“此事你可有過聽聞?”
青漾還沒有回答,白歸晚指尖的動作一頓,他又聽到了那道聲音——
“事實絕對不是這樣的!那次拯救了青川的人絕不是他!”
青漾頓了頓,才答:“有過聽聞。”
白歸晚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低頭掩蓋眼底浮現的一抹笑意。
“你說潭底的陣法只是小缺口,那這次的問題應該遠不及千年之前的那次危機。”他膝蓋上的指尖點了飛快,舒爽的笑道,“既然如此,這次的問題由曾經力挽狂瀾的萬鴻道君出手,應當能夠輕松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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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樓。
路星彩下了飛舟後就竄進房間裡。
他整整一眼都沒能闔眼——只要一閉上眼,他的腦子裡就會不斷重放飛舟上他舅舅和那個青漾額心相抵的畫面!
這不對勁!
他半夜坐起來,猛地拍了幾下身下的床板。
五樓的另一房間前,張景來到嫵嫵房門前,猶豫了片刻後輕輕叩響房門。
嫵嫵正拿著留聲符補這段時間的八卦,聽到敲門聲想也不想道:“進。”
於是張景推開門就看到了自己趴在床上,兩條腿交叉在一起晃來晃去的畫面。
他閉了閉眼,站在門口沒有動。
嫵嫵又看完一個八卦,才想起門口似乎還有個人。
她回頭看見是張景,疑惑道:“進來啊!你站在那裡做什麽?”
站在門口的少女肩背挺直,微垂著雙眼,“男女有別,我就站在這裡與嫵嫵姑娘說吧。”
嫵嫵從床上坐起來,托著腮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難怪會被路星彩那個傻子認成皓陽宗的弟子。
每個宗門都有各自的特色,而張景作為掌門門下的大弟子,身上頗多段滄南的影子。
正直,端方,溫和有禮……
與她的身體很是不搭!
“那你就站在那裡說吧。”她靠在床邊,倒也沒有再去看留聲符裡的八卦。
張景盯著地上的影子,少女的影子也顯得窈窕玲瓏,他微微偏頭,虎紋瑩玉在清冷的月光中泛出暖瑩的光芒,在五十步天下閣中,價值千金的虎紋瑩玉也不過被用作地磚。
“我想回請你與我一同回一趟皓陽宗。”
他認真道:“皓陽宗雖然不比這裡,但我會盡量為你提供舒適的住所。”
嫵嫵直接把留聲符扔到了一邊,雙手托腮看著門口的人。
張景打算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重新收拾一番,若是嫵嫵姑娘有什麽不滿意,就再做調整。
他還在心中思忖可以打動嫵嫵的東西,忽然聽到一道輕快的聲音:“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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