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凌審視著她的神態,嘴唇微動,剛要開口,就聽宋敏心繼續細聲道:“是藥三分毒,善夢之玉過量服用確實對身體不好,但此事我也提前與二哥說過了,二哥怎麽還能如此想我?”
宋以凌聞言徹底啞然。
確實是他在遷怒,宋敏心從頭至到尾都無可挑剔,只是他刻意忽視了人性貪婪的事實。無論是誰,死到臨頭的時候哪能做到及時收手。
宋敏心嗓音還有幾分哽咽,卻又勸道:“二哥,藥趁熱喝完最好,師父讓我早點回去,我先走了。”
說完她便拎起地上的籃子起身小跑著除了山洞,宋以凌看著女人的單薄的背影,心中還是不免有幾分觸動。
回眸望著手裡還溫熱的湯藥,宋以凌仰頭一口氣全部咽了下去。
宋敏心回到草屋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草屋矮小的房簷下掛了一盞燈,方驚溪便端坐在燈下,肩膀披了件單薄的外衣,正低頭在翻閱一本醫書。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方驚溪翻紙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從林中小跑著奔向自己的身影。
宋敏心在林中遠遠就看到了一點燈光,腳下的步子一點點加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她從黑黢黢的樹林中鑽出來,一身素白衣裳輕盈如靈,笑意盈盈喊道:“師父!”
方驚溪沒有應聲,也沒有起身,仍端端正正坐在那裡,看著她跑到自己面前才停下。
宋敏心伸出胳膊,給他看臂彎掛著的滿滿的籃子,“您看,我這一趟采了許多,您昨日不還說藍針草用完了嗎……”
她絮絮叨叨說著,將各種藥草從籃子裡一一取出擺在方驚溪身前的地上,說完一遍,她才抬頭望向方驚溪,眼底亮晶晶的閃著光,對方驚溪討巧地笑道:“師父,我這次沒有認錯霞絨草和晚香玉吧?”
方驚溪平靜地視線從她的雙眸往下落在她手上的兩株靈草上,宋敏心似乎是怕他看不清,特意往上抬了抬胳膊。
方驚溪微微抬頭,對滿眼期待的宋敏心點了點頭,“你右手拿的確實是晚香玉。”
宋敏心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兩手分別拿的開著淡粉小花的靈植。
見她情緒不對,方驚溪問:“怎麽了?”
宋敏心眉眼耷拉下來,寡淡的眉眼在燭火的光下生動非常,“我還以為這株是晚香玉。”
宋敏心動了動左手,輕輕歎了口氣。
方驚溪垂眸望著她的發頂,眼底一片溫和,失笑道:“竟然還沒學會如何辨認霞絨草和晚香玉?”
宋敏心被說的臉頰燒紅一片,小聲喃喃道:“這兩種靈植實在是太像了,而且我發現的時候天都要黑了,應該是我沒看清的緣故吧。”
她越說聲音越低,方驚溪為了能聽清她最後從嗓子裡飄出來的幾個字是什麽,只能低頭湊近了去聽。
宋敏心突然抬頭,發亮的眼睛撞進一片溫柔的海裡。
方驚溪愣了幾秒,下意識往後拉開兩人的距離。
宋敏心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他的回避舉動,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師父,我能不能明日下山一趟?”
方驚溪偏開視線不去看她,略顯慌亂地點了下頭,“去吧。”
宋敏心道:“謝謝師父。”
宋敏心下山之後先進了一家醫館。
半個時辰後,一位身穿青衫,頭戴鬥笠,身形矮瘦的男子從醫館後門走了出來。
宋敏心鬥笠下的雙眸沉冷,在門口站了幾秒,四下確認並無問題,才邁步走了出去。
在她身後,一道宛如鬼魅的黃色身影悄無聲息跟了上去。
白歸晚收到木靈的消息時,已經沉睡了一個白天的青漾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原本單手撐著下巴看他的白歸晚立刻直起身子,“醒了?”
青漾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注意到他手裡握著的傳音符上有靈氣縈繞,啞聲提醒道:“傳音。”
白歸晚捏了捏他的手腕,隨手點開了木靈發來的傳音。
木靈溫吞的嗓音在房間中響起:“宋敏心去了百花谷。”
白歸晚聽完濃眉微挑:“百花谷?”
木靈的第二條傳音很快傳了過來,“百花谷外有迷障和陣法,我怕貿然進去會打草驚蛇。”
白歸晚回信:“那就在外面守著好了。”
把傳音符扔到一邊,白歸晚問他:“喝不喝水?”
青漾微微點了點頭,“嗯。”
白歸晚看著他這幅模樣,唇角勾起,“你要是一直這麽乖就好了。”
青漾冷靜道:“不可能。”
白歸晚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
他不滿道:“要真是如此,你也就不是你了。”
他起身去倒了杯茶,沒讓青漾自己接過去,而是坐在床邊把青漾扶了起來,讓人靠在自己懷裡。
青漾任由他喂了一杯茶水,乾裂泛白的唇瓣終於潤了一些。
白歸晚把空掉的茶杯隨手放在床邊的小幾上,低頭盯了一會兒青漾下唇瓣上的一滴水珠,低頭用舌頭將水珠卷走。
青漾懶洋洋靠在他的懷裡,在他靠過來之前就已經自己閉上了眼。
白歸晚心中有些得意,忍不住又嘴賤了一句:“挺乖。”
青漾睜開眼,面無表情看著他不說話。
白歸晚盯著他鴉羽般濃密的眼睫挑起眉梢,調笑道:“這麽小氣。說一句都不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