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坐在驢車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在心裡深深的歎息了兩聲,他覺得自己也夠倒霉的。
“趙夫子那裡,我們改日再去吧!”林洛扭頭朝著段錦說,自從剛剛開始,段錦就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神色間看起來頗為陰沉。
此時聽到林洛的話,段錦這才回過了神來,朝著林洛說了一聲,“沒關系,我們晚些去感謝他也行,趙夫子不會介意的。”
一行人緊趕慢趕,在衙門關門之前趕到了,控告賴金,將之判了刑,刑期六年,關入了大牢。
那衙役還看著林洛等人,眼裡充滿了好奇,似乎是疑惑他們為什麽前段時間才來過一次,為什麽這次又來,而且兩次的犯人都是犯得同樣重罪。
*
在回去途中,林洛還買了一些熟食,去醫館買了一些跌打藥。
段錦看著那跌打藥,臉色更加的難看了,唇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等回到家裡,林洛帶著段錦招呼著今日來幫忙的那些人一起吃了飯,這才燒了熱水給段錦和自己清理。
段錦只有手受傷,甚至只在關節處破了皮,林洛看到的那些血全是屬於賴金的,但是林洛整個背都青了一大片。
林洛自己給後背上不了藥,只能將這個任務交給段錦,讓他來幫自己上藥。
林洛趴在床上,等著段錦給自己上藥,段錦卻是拿著藥盯著林洛的背後,眼神晦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林洛覺得有些奇怪,扭頭看過去,他才反應過來,連忙給林洛塗藥。
林洛感受著背後的疼痛,勉強忍耐著,最後咬著枕頭才覺得熬過了。結果,他才咬了一會兒,他就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滴落在自己的背上,一滴滴的,帶著幾分溫熱。
林洛愣了一會兒,有些錯愕的朝著段錦看過去,只見他眼裡閃動著淚光,那滴在自己背上的東西是他掉下來的眼淚。
這些日子以來,林洛從來都沒有見過段錦這樣的表情,即便是段錦站在自己父母牌位前,看起來非常悲傷時,他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林洛半撐起身子,抬起一隻手去輕輕撫了撫段錦的臉,溫聲道:“你哭什麽?我沒事。”
段錦只是抿著唇,牢牢的盯著林洛半晌,不知道下定了什麽決心,最後伸手抹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朝著林洛道:“我給你繼續上藥吧!”
林洛還想要說點什麽,可是段錦的態度十分堅決,不因林洛的話而產生任何的妥協,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重新躺了回去,只是躺下去時還道:“別難過,我這個傷只是看起來嚴重,其實不礙事的。”
段錦沒應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林洛抓了抓頭髮,覺得養個聰明的小孩就是這點不太好,許多事情都瞞不過去。
段錦像是生怕林洛疼一般,給他塗抹的手勢格外的輕巧,甚至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憐惜,弄得林洛還有些癢癢。
林洛想到剛剛段錦哭泣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道:“對了,我都忘記給你說今天的事是什麽情況了,你要聽聽嗎?”
林洛想要轉移自己和段錦的注意力,這樣段錦就不會沉浸於他被人給欺負打傷了,而他也能稍稍的忘掉幾分背上的疼痛。
果然,在聽到林洛這樣問之後,段錦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很快道:“我想,我想知道是怎麽回事。”
林洛覺得自己的計策奏效了,還輕輕的笑了笑,若是可以他甚至還想要晃晃自己的腳丫表示高興。
不過,想到自己即將要說的事,林洛唇角的笑容又壓了下去,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很快將林雅今天過去找他,以及後續的一系列事情都說了一遍。
等到林洛說完,身後便是一陣沉默,很快卻是第三次說了一句,“我不會放過她的。”
等到段錦給林洛上完藥之後,林洛卻是趴著睡著了,今天經歷的一天大起大落,又是要做生意,又是要打鬥,還要將人送到衙門,還要招呼客人,他實在是太累了。
段錦看著睡著的林洛,拿了被子笨拙的在周圍給他墊了墊,自己點了一個燈籠,一路朝著山上去了。
燈籠的燈光忽明忽滅,照著段錦的臉在夜色裡顯得越發的迷蒙,也顯得他那張本還帶著幾分幼稚的臉顯出幾分詭譎。
段錦一個人行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來到了西邊很少有人過來的山林裡,來到一個茂密的樹叢前,扒開遮擋露出下面的坑洞,朝著裡面丟了好幾塊石頭,直到裡面傳來了喊叫聲,他這才停手。
“大人,你是那位大人,你饒了我吧!讓我出去,只要你讓我出去,我什麽都聽你的。”
裡面的哀嚎聲不斷傳來,斷斷續續的聽起來還有些虛弱,像是已經餓了許久,即將要不久於人世。
段錦聽著裡面的動靜,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直到裡面的人喊累了,似乎是覺得沒有希望了,不再開口了,他才發出了聲音,只是那聲音和段錦的本音並不一樣,像是某個擁有著古怪音調的老頭子。
“你想出來嗎?”
下面的人見有回音了,立馬道:“我想,我想,求求你放過出去吧!”
“那你就答應我一件事,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下面的人已經被嚇破膽子了,不要說一件事,就算是十件八件事,他也是會答應的,於是連忙道:“你說,不管是一件事,還是十件八件事,只要你說,我都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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