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在旁邊聽著表情有些錯愕,起初他聽著心裡還生出了幾分憤怒,後續又想到了在這種年代,宗族的勢力很是龐大,死了男人的女人或者哥兒,亦或者是弱一些的男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和那麽多人抗衡。
想到這裡,林洛又看向了段錦,他此番依舊很慶幸,段錦身上的光環不僅護住了他,也護住了自己。
段錦聽著這哥兒的悲慘往事,臉上卻沒什麽情緒,只是接著問道:“你的孩子多少歲了?”
那哥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渾身一震,抬頭看向面前的這位公子,還是下定決心道:“他如今已經十一有二,已經到了知事的年紀,在家裡乾活更是一把好手。公子若是喜歡,可以帶他回去,讓他做什麽都成。總比,總比在這裡任人賤賣,最後不知道淪落到什麽地方好。”
說到最後,他的眼裡浮現出了絕望,既絕望於自己的命運,更絕望於他孩子日後會受的苦楚。
段錦卻是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叫了旁邊的人牙,讓他將這個哥兒的孩子給帶出來。
那孩子被帶出來了,明明該有十一二歲的人,看著卻像是八九歲的樣子,整個人畏畏縮縮的,一見生人就開始害怕。
段錦只是掃了一眼他的臉,隨即便讓他伸出手來,讓他攤開掌心給自己看看。
那孩子顯然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在自己阿麽的鼓勵之下,他還是緩緩的伸出了手。
段錦看著他手上生出的那些老繭,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旁邊的人牙子道:“這兩個人一共多少錢?”
人牙子聽到他那麽爽快,再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著,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一口大黃牙,諂媚的笑道:“這個大的才二十幾歲,以後還能生育和生養,買來的時候花了十幾兩銀子,公子要的話就二十五兩銀子。至於這個小的,年歲看起來也不小了,養養也是能用了的,他得十兩銀子。”
段錦聽著他說完,倒也沒和他磨唧,直截了當的道:“二十兩銀子,這兩個人我都帶走。”
人牙子臉上浮現出了為難的神色,看著段錦道:“公子,不行的,這價錢太低了,你好歹再給我添幾兩。”
段錦看著他諂媚的盯著自己,沉吟片刻,最後道:“二十五兩,如果可以,我現在就帶人走,如果不行,我現在就走。”
人牙子聽到他這番說,知道這是踩到了他的底線了,他一咬牙最終還是道:“行,公子乾脆,那我也不含糊,你現在交了錢,可以直接把人帶走了。”
段錦點了頭,跟著牙人去拿了他們的賣身契。
王狗蛋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玉牌子,再看了看那父子兩,心裡泛起了嘀咕,這兩個人的價格竟然還比不上自己的一塊玉牌子。
就在王狗蛋心裡的想法五味雜陳時,段錦已經交了錢、簽好了合約,出來準備領著他們一起離開了。
因為已經沒有什麽要買的東西,所以他們就領著人直接回到了府上,並且將周阿麽離開時住的那間房子分配給了他們。
段錦帶著今日買的東西去了書房,林洛則是站在門口看著拘謹的兩人,朝著他們吩咐了一些事情。
“今日你們才過來,只需要先熟悉一下這府中,收拾一下你們自己就行,至於有什麽事需要你們做的,我晚點會告訴你們。”
那兩人站在原地有些拘謹,完全不敢相信這麽好的屋子是給他們住的,他們原先在家裡時也住不上那麽好的屋子。
林洛看著他們忐忑不安的樣子,又問了一句,“對了,你們叫什麽名字?”
年長的那位連忙道:“我叫碧草,我的孩子叫做田米。”
林洛聽著這個名字,因為覺得有些奇怪還愣了愣,很快反應了過來,在鄉下人家可沒有什麽起名字的講究,基本上是除了姓氏之外就隨便叫叫,所以取出來的名字也都奇奇怪怪的,基本上能代表那個人就行。
林洛點頭,朝著他們繼續吩咐道:“待會兒,我拿兩身衣服給你們,你們先把自己給洗了,如果長了虱子的話,你們得把自己身上的毛發都給剃光了,之後你們身上這件衣服也得燒了。”
原先周阿麽過來的時候,因為他是城裡人,身上倒也乾淨,林洛也沒特地叮囑過這事。只是剛剛過來的這兩人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也不知道在那人販子堆裡待了多久,身上肯定還有些不乾淨的地方,肯定不能染進家裡來,自然得讓他們收拾一番。
“是,我們都聽主子你的。”碧草連忙說道,壓著旁邊的孩子也跟著行了禮。
林洛聽到他這般叫自己,還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又吩咐了一句,“不用叫我什麽主子,叫我林夫郎就好。”
“是!” 碧草有些遲疑,卻還是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林夫郎。”
“嗯。”林洛交代完這些,轉身回到了他和段錦的屋子裡,將他們壓箱底不穿了的衣服拿出來,直接給碧草他們父子倆送了過去。
路過廚房時,看著在那裡埋頭燒水的王狗蛋,朝著他喊了一聲,“你這裡的水快燒好了嗎?”
王狗蛋伸出一個頭來,歡快道:“這水已經有些熱了,今天天氣不冷,應該夠他們用了。”
林洛點頭,拿著衣服放在了前院的浴室當中,順帶還給他們帶了剪刀,之後又將碧草他們帶了過來,告訴了他們浴室該如何用之後,他便讓他們自己打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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