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進了村子,還有那零星的人在村子裡閑逛,見到葛金花還和她喊了一聲,“葛家妹子,你這剛從城裡回來呢?”
葛金花應了聲,並不多話。
村子裡的人大多是好人,但是這個前提是你不能比他富。如果你比他富很多,他不能把你怎麽樣,那他就會欺軟怕硬的舔桂你,但是如果你原先和他是一樣的,現在又突然比他有錢了,他心裡就會不滿起來。
因此,在村裡人知道葛金花在外面做生意,並且非常喜歡打聽她到底做了什麽的時候,葛金花通常不會說得特別明白,只會打著哈哈敷衍過去。
那人見到葛金花這般敷衍,臉上浮現出了幾分不屑,覺得葛金花太作妖,趙家的男人也太沒有本事,這才讓女人出去拋頭露面。
轉念一想,她又想到今日段家發生的事,用一種惋惜中帶著得意的語氣,朝著葛金花道:“葛家妹子,你這整天整天不在村子裡,怕是不知道段嘉發生了什麽事吧?”
葛金花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那人的方向。
眼看著葛金花留住了,那人又繼續道:“今日,段耀祖家裡可是發生了一大出好戲,他那娘帶上娘家人去圍攻了婆家,不僅要來了她的休書,還要回了她的嫁妝。更要來了七十兩銀子。所以我說這女人出嫁了,還是得指望自己娘家,不然在婆家受了欺負,連個出頭的人也沒有,你說是不是?”
那人說話時一直在看葛金花的臉色,知道葛金花娘家人去鬧的事,也知道葛金花和娘家人不對付了,眼下說這話就是為了戳她的心窩子,隻想讓她難受。
葛金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想的,現在滿腦子回蕩的都是當初段錦朝著他說的那句話,“你這樣的娘家,要來又有什麽用?這樣的娘家有什麽用?”
別人的娘家會為出嫁女出頭,受到別人欺負也會打回去,只有她的娘家不僅不幫自己打回去,甚至還主動來欺負自己。
於是,出乎說話那人意料的是,葛金花臉上的表情雖然有波動,也能看見幾分哀傷,卻又很快收斂了下去,緊接著變成了一種堅定,然後她就發現葛金花朝著他說了一聲謝謝,之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那人看著葛金花離開的背影,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這才拍著大腿挨罵道:“我是想要看著你傷心的,你他娘的這是什麽反應?”
*
林洛和段錦帶著手底下的那些人在火鍋店吃了一頓飯,記帳之後便離開了,等回到村子裡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好在今日回家沒有什麽事需要做,林洛便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幫著把東西搬到了庫房,又把驢子放進畜生棚關好,他和段錦兩人這才回到廚房裡燒水洗漱。
林洛躺在段錦的懷裡,像是被一個大暖爐給包著,舒坦得讓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段錦看著這樣的林洛,輕輕的笑了笑,像是抱著一個大號玩偶般將他又抱緊了一些。
林洛抬頭看向段錦,發現這小子最近長得有些快了,剛開始見面時還是個小孩,如今竟然已經有了少年的模樣,覺得自己養孩子養的真好。
段錦發現林洛正盯著自己,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林洛搖了搖頭,沒有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而是轉移話題道:“對了,你覺得我今年給工人準備的年禮夠了嗎?”
段錦伸手撥弄著林洛的頭髮,思索著他問出的問題,最後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在我認識的所有人當中,我還從未發現比你更大方的主家。”
段錦這說的是實話,他知道有些主家會給下面的人發賞錢,但那也是給親近之人或者得力乾將發,換句話說,只會給掌櫃或者管事這種人花,像是林洛這種連下面的小工都惦記著的人少之又少,更別說每年都會給他們增加發放的工錢和獎勵了,不讓他們簽訂賣身契約就算好的。
林洛點了點頭,他被段錦抱著,隻覺得周身暖洋洋的,段錦又是個愛乾淨的小孩,渾身上下甚至還散發著皂角的清香,這讓他不自覺的就放松了下來,昏昏欲睡了起來。
“嗯,那就好!我還擔心發少了,他們到時候對我有怨言。”
段錦低頭看著林洛,看著他困倦的閉上了眼睛,隻覺得他想多了,下面的人不會因為林洛少發還有什麽怨言,他們心裡也清楚林洛給得不少了,他們只會擔心林洛把他們從這個工坊裡給趕出去。
段錦覺得他有必要讓林洛去外面看看,看看別的東家是怎麽對待下面的這些小工的,免得他總是對自己的做法有什麽誤解。他還得讓在這裡做事的那些人都知道,他們的東家有多麽的仁慈,不然他們也不會有這般好的待遇。
段錦打定了主意,一下一下的撥弄著林洛的頭髮玩,最後聞著林洛身上清新的香味,眼皮子也開始打架了,他身子往下縮了縮,抱著段錦一起睡了過去。
林洛察覺到他的動作,身子往他懷裡擠了擠,睡得越發安穩了。
*
在過年前的五天,林洛宣布了這次過年放假的時間,並且發放了工錢和獎勵。
那些老員工們雖然也很期待,但比起這個月新來的那些菜鳥們,他們還是要淡定上不少,甚至看著那些探頭探腦,想要看清台面上有什麽東西的人們,心裡還生出了幾分優越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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