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洛回過神來,抓起冰袋,想要重新放回到懷夏額頭上,剛抬起手,就遭到了懷夏的襲擊,他現在的姿勢,正好方便懷夏將他抱住。
跟初見懷夏那晚一樣,在同一張床上,他被懷夏抱進了懷裡。
不是第一次被懷夏這樣抱了,卻還是像第一次那般緊張得要命,零星火苗落進心底,瞬間燃起了燎原大火。銀白的鱗片以極快的速度充血漲紅。
蘭洛沒有逃開,他還記著白絨耳提面命的話:他要給懷夏衝喜,要抱抱懷夏,親親懷夏,懷夏才會康復。
連續咽了好幾次喉嚨,蘭洛自己把自己弄得口乾舌燥,才終於敢抬起頭,龍角險險避過懷夏的下巴,雙爪抓著懷夏的衣襟,拚命往上挪。
只差一點,他的嘴巴就能碰到懷夏的下巴了。
親一下,只要親一下,懷夏就能痊愈了。
禁錮著自己的力道突然松懈,蘭洛一怔,眼前的人仍舊閉著眼睛,在睡夢中松開了他,趁他愣神的時候,用力一甩,將他丟下了床。
身體的防禦機制開啟,落到地板前,銀白的龍翼張到最大,將他的身體裹在其中,這才阻止了被摔疼的命運。
龍翼撐開,縮小,又恢復到了平時的大小。
蘭洛坐在地板上,看著床上聳起的小山包,反應過來懷夏對自己做了些什麽,臉色一點點地變黑。
他氣得飛了起來,重新回到懷夏身邊,所有怒火都在看到懷夏緊蹙的眉頭時消散一空,他坐到懷夏枕邊,與懷夏保持了半臂的距離,默默沉思。
懷夏剛才的反應太奇怪了,被懷夏抱住的時候,他清楚感覺到,懷夏是喜歡的,不然不會在發燒時,還要做出這樣的行動。可懷夏又無緣無故將他丟了下來?
蘭洛攤開爪子,這一眼,他立馬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的鱗片不知何時變成了紅色,他碰了碰自己,摸到了一爪子的滾燙。
駱矢說,高燒得盡快降溫。
除了受傷或者害羞,他的體溫常年偏低,摸上去跟摸冰塊似的,他對正處於高燒中的懷夏來說就是解藥,但隻限於正常狀態的他。所以,懷夏才會將變熱的他毫不留情丟棄。
這個喜新厭舊的人類!
蘭洛在心中吐槽了一番,卻顧不上生氣,他懊惱地搓搓自己的臉,想用暴力將自己的高溫鎮壓下來。
為什麽一碰到這個人類,他的身體就會發燙呢?
冷靜!快點降溫!
現在只有你可以救這個人類,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掉。
臉頰都快被爪子搓破了,他才終於冷靜下來,撤離前,爪子還是將右臉頰撓破了,鮮血落入掌心裡,一同掉下來的,還有一塊強行摳下來的紅色鱗片。
下一秒,室內陡然大亮,刺目的白光將本就明亮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懷夏浸在白光之中,額頭上落下一隻手,刻在他記憶深處的觸感與溫度被喚醒,也將懷夏的意識喚醒。
他掀開了一點眼皮,又很快閉了回去,那一眼讓他窺見到一片白光。
奇怪的是,他的瞳孔沒有感覺到刺痛,他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世界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模糊起來,唯一清晰是的,手的主人有一頭銀白的長發。有幾縷發絲從他手腕滑過時,仿佛是被冰塊碰了一下,冷得讓他打起了哆嗦。
“先生,是您嗎?”懷夏在夢中喊出了許久未曾喊過的稱呼。
他連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人比自己年長許多,他擅作主張地用“先生”來稱呼對方,對方沒有更正他的稱呼,似乎是默許了。
“先生……”
銀發少年跪坐在懷夏身邊,眼也不眨地注視著得到緩解的人類。
房間內的白光消失,少年成了這個房間最明亮的存在,他的周身被聖光覆蓋,堅硬的鱗片褪去,每一根發絲都散發著比鑽石還要璀璨的光芒,成了他最堅固的鎧甲,將未著寸縷的他保護起來。神秘的紫色雙瞳裡流淌的不是對弱小人類的悲憫,而是連他都無法理解的心疼與困惑,還有一絲未曾察覺的憤怒。
放在懷夏額頭上的爪子變成了人類的手,蘭洛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模樣,出口時,聲音要比原來成熟,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潤: “先生是誰?他可以救你嗎?”
懷夏聽不到蘭洛的聲音,也無法替蘭洛解惑,他陷入了一場夢裡,隻不停呼喚那個稱呼。
懷夏的反應不像是被夢魘困住,更像是做了一場美夢,眉頭沒有皺起,表情是放松的,就算閉著眼睛,蘭洛也能感覺得出懷夏的喜悅,堅信那雙眼睛如果睜開,一定是帶著笑意的。
——懷夏很在意這位先生。
不用詢問,蘭洛就確定了這個事實,他沒來由地生出了許多焦躁,還生出了‘將那位先生撕碎’的可怕想法。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懷夏會生氣的。
不能捂住懷夏的嘴巴,讓懷夏閉嘴,只能自己離開房間,讓那擾他心神的聲音遠離他。
這樣想,蘭洛也打算這樣做,手一離開懷夏的額頭,就被懷夏抓住了,隨著懷夏翻身的動作,他的整隻手臂都被懷夏抱住,緊接著,整個人都栽進了懷夏懷裡。
變身成人後,蘭洛沒有好好看過自己,但他知道,他比南迦的人類形態高出許多,與16歲的人類少年類似。可就算這樣,懷夏的懷抱還是能將他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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