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蜂像是聽不懂懷夏的話,沒有離去,又像是聽懂了,在懷夏話音落下後,又朝懷夏靠近了一些。
【啊啊啊一個小時了,我終於看到老師的笑容了,嗚嗚嗚老師我好心疼你啊,咱們不找了行不行?】
【管那頭蠢狼做什麽,反正他皮糙肉厚,出不了什麽事,反倒是你,細皮嫩肉的,等會真的摔傷了怎麽辦?】
【他才跟西亞認識了多久,為什麽可以無條件包容西亞?媽的我今年18,到現在都成不了我爸媽的掌心肉,我不服!】
休息了五分鍾,懷夏恢復了一點體力,繼續出發尋找狼崽。
懷夏之前憑借自己的第六感,盲目尋找狼崽,其實他心裡裝滿了不安,自己的尋找或許只是徒勞無功。
狼崽有心要躲他,不管他怎麽找都找不到,可不找又不行。
時間轉眼過去,他開始慌亂不安,這會站起來,他的第六感再次湧現,卻不像方才那樣讓他不安。
眼前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在指引他往一個方向前進,他莫名就肯定狼崽在那個地方,毫不猶豫邁步,往線指引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懷夏走過好幾次,初來乍到那天,他就來過這邊,當時是為了尋找不知道在哪裡的崽崽們,這次是尋找狼崽。
和當初一樣,懷夏來到了曾來過的溪水邊。
成群的樹木被他拋擲在身後,懷夏終於得以看見沒被樹木遮擋的天空。
烏雲正好飄過,月亮不再被烏雲遮蔽,今天是滿月,這個星球的月亮比懷夏那個世界的月亮要大上幾倍,滿月之時,月光照耀下的溪澗如同白晝。
湍急的水流蓋過了細小的聲音,聽力受損,視線卻沒有,月光讓一切事物無所遁形,懷夏看到溪水中浸泡了一個小孩,小孩沒有掙扎,任由水流衝刷著他,安靜不動。
懷夏站得太遠,看不清小孩的臉,心跳如擂鼓,下意識就確定,那個小孩一定是西亞。
初來乍到的懷夏只有10%的生命值,不敢輕易下水,這會的他有無限的底氣,在確定的瞬間就跳下了溪水。
白日裡,陽光暴曬後的溪水也十分冰涼,深夜裡更加冰冷刺骨。
懷夏一入水就打了個哆嗦,他沒有往後退,徑直往小孩躺的地方走去。
溪水不深,連狼崽都淹沒不了,到懷夏這邊,也就隻沒過懷夏的小腿。
越靠近中心區域,水就越深,但也隻浸濕了懷夏的大腿,水位逐漸挪到懷夏的胯骨處時,他終於走到承載小孩的大石前。
離得近了,懷夏終於看清了小孩的模樣。
月光讓小孩的灰發不再黯淡,發尾浸在溪水中,還顯出粼粼波光。
小孩的半張臉浸泡在溪水中,剩下半張臉還沾著未洗淨的黑泥,雙眼緊閉,似乎是睡著了,眼睫沾著的水珠隨著顫動滾落下來,不像是溪水,更像是眼淚。
懷夏彎腰,伸手撚過小孩的眼尾,指腹上沾染了一片水漬,任他怎麽抹,都抹不掉那一圈的紅印。
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眼睛都哭得腫起來了。
小孩的身高與南迦差不了多少,身形比南迦小了一圈,卻比南迦要圓潤,光溜溜的上半身攤在大石上,同樣光溜溜的下半身泡在水裡,藕節似的手臂上布滿傷痕,傷口應該是不久前弄出來的,這會還在滲血。
懷夏滿是心疼,趕緊抱起小孩,小孩睡熟了,沒有被他的動作鬧醒。
懷夏花了些時間,走過湍急的溪水,終於到達岸邊,他從背包裡拿出提前準備的禦寒衣服,將光/裸的小孩包了個嚴實。他動作的時候,小孩就已經醒了,只是在發泄一通之後已經精疲力盡,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但他聞得到懷夏的氣味,知道抱著他的人是懷夏,一個多小時前在家裡的那點哀怨早就沒了,在脆弱的時候,隻想向懷夏靠近,汲取懷夏身上的一點溫暖,口中喃喃念著“老師”。
懷夏泡了會溪水,下半身早就濕透,抱起西亞的時候,他的上半身也沒能幸免,這會全身濕漉漉的,他也沒空在意自己。將棉衣的紐扣一個個扣好,也不忘回應西亞的呼喚,等做完之後,將小孩重新抱入懷裡,拍撫著小孩的背,一遍遍安撫: “我在呢。”
呼喚與回應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西亞才漸漸清醒過來,一睜眼就撞見懷夏滿含擔憂的眼睛,他心裡湧起無數的感動,下一秒又被自責給淹沒了。本就紅透的眼眶紅得更加厲害, “對不起”脫口而出。
有過前車之鑒,懷夏提前預判了西亞的下一步動作,雙臂箍緊了西亞的腰,沉聲命令道: “不要亂動。”
西亞想要掙扎逃跑的火苗立刻就被澆滅了,他睜著一雙圓滾滾的藍眼睛,不安地盯著懷夏, “對不起”不要命地往懷夏耳朵裡砸。
懷夏一改往常,沒有說“沒關系”,打斷了西亞的喋喋不休,質問: “為什麽不聽我把話講完就逃跑?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讓你一見我就跑?”
“不是……”西亞抓緊了懷夏的衣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老師才不是洪水猛獸呢,老師是這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人。
這樣想,西亞吸了吸通紅的鼻子,鼓起勇氣,將困了他一天一夜的心事說了出來: “我想要老師快點康復,大家都在乾活,白絨那麽小也有活乾,就我什麽事情都沒有,只能在旁邊眼巴巴看著你,大家都覺得我笨手笨腳的,在今天之前我還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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