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能感覺到,熊崽是真的知道錯了,這聲來之不易的“對不起”讓他熱淚盈眶,他很想對亡妻說:孩子娘,你看到了嗎,我們孩子終於長大了。
“熊崽爸爸?”懷夏喊了好幾聲,才將熊丸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熊丸重重咳了兩聲,熊崽還在眼巴巴地等待他的回答,他渾身不自在,沒好氣道: “你跟我道歉有什麽用,去跟應該道歉的人說道歉。”
他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指著身後房間裡的攝像機,命令道: “去,當著直播間所有人的面,跟被你欺負過的人道歉。”
熊丸開口後,熊崽非但沒有安心,反而哭得更凶了,眼淚掉個不停,遲來的委屈將他淹沒。
嗚嗚嗚: 【我明明已經誠心道歉了,為什麽爸爸對我還是那麽凶,嗚嗚嗚是我又做錯了什麽嗎?爸爸為什麽就不能對我笑一下呢,為什麽就不能像懷夏老師對待駱矢他們那樣,叫我一聲寶寶或者崽崽呢?】
系統不知何時檢修回來,主動幫懷夏翻譯了這段輕不可聞的啼哭聲。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父親說那麽多,結果得到父親更加嚴厲的批評,這孩子也是不容易。
懷夏在心裡歎了口氣,拍拍熊崽腦袋,柔聲道: “熊崽,你想要道歉嗎?”
熊崽點點頭,看了眼父親後又猶豫了,遲遲不肯離開懷夏的懷抱。
熊丸見他不動,以為他口是心非,忍不住吼道: “你他娘的快一點呀,要別人等你一個嗎!你自己浪費時間就算了,別浪費別人的時間啊!快點!”
熊崽被罵得又掉下不少淚來,嗚嗚咽咽道: “我……我道歉的,我現在就去……”
可還是沒有行動,他很怕一過去,爸爸的巴掌又要落在他腦袋上。
剛才被拍飛出去的恐懼還沒有消下去,現在的熊崽認定了,只有待在懷夏的懷抱裡才是最安全的,他莫名相信,懷夏一定會保護他。
事實也是如此,懷夏早就聽不下去了,他看得出熊崽很愛他的爸爸,哪怕他的爸爸對他拳腳相向,他看向熊丸的眼神也帶著對親情的渴求。
懷夏想幫這對父子一把,忍不住出聲: “熊崽爸爸,您語氣能溫和點嗎?”
在親眼見到兒子的改變後,熊丸將功勞全部推給了懷夏,他對懷夏的敬仰到達了一個頂峰,這會哪敢衝懷夏大聲怒吼,隻恨不得將懷夏當大佛一樣供起來,比來時還要殷勤數倍。
對待兒子時還疾言厲色,面對懷夏時卻擺出了懷夏要求的溫和模樣,但他好久沒這樣做,表情看著極為猙獰。
“好好好,懷夏老師,我這樣說話算溫和嗎?”
懷夏: “……”
矯揉造作的聲音讓懷夏有些不適,他指著懷裡的小熊,無奈道: “我不是讓您對我溫和點,是對您的孩子溫和點。”
熊丸表情一僵,懷夏乾脆把話講得明白一點: “熊崽爸爸,熊崽既然知道錯了,也願意聽您的話去道歉,您作為家長,是不是也得以身作則,做出點改變來?”
熊丸滿頭霧水: “我要改變什麽?”
果然,這頭大熊還是不明白自己的錯誤在哪。
懷夏猶豫不決,他不知道熊丸對他的崇拜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還在擔心自己說得太直白,會引起熊丸的反感,從而暴怒,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思慮再三,懷夏決定換一種方法。
“如果熊崽道歉了,您願意對他笑一下,喊他一聲寶寶嗎?”
熊丸: “……”
他連對自家婆娘都沒喊過寶寶,讓他喊兒子寶寶,這不是存心臊他嗎?
懷夏看出熊丸的糾結,壓下害怕,追問: “熊崽爸爸,您願意嗎?”
熊丸反問道: “一定要這樣嗎?這有什麽用?”
感覺到熊丸沒有生氣,懷夏大膽建議: “光靠我說,您不一定能明白,您不如試試看,或許能知道呢。”
懷夏送上真摯的笑容,熊丸的疑慮立刻就打消了,反正懷夏老師說得準沒錯。
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在他答應之後,熊崽迅速停止了哭泣,望向他的眼中流露出幾絲期待。
熊丸怔住,他自己沒發現,他正悄然地生出同等的期待來。
懷夏松開熊崽,熊崽還不肯從他懷中離開,像是還在害怕。
懷夏隻得牽起熊崽的手,領著熊崽通過大門時,熊丸終於不再擋著門,主動給他們讓開了道。
南迦和駱矢與熊丸抗爭了半天,好不容易有接近懷夏的機會,他們迫不及待奔到了懷夏身邊,想要將那隻礙事的熊崽趕走。接受到懷夏警告的目光,他們僵硬在原地,不敢動作了。
老師為什麽要幫熊崽說話?
老師喜歡上熊崽嗎?
老師不喜歡他們了嗎?
熊崽擤了擤鼻涕,擦乾淨眼淚,右手還緊緊抓住懷夏的手,站到了攝像機前。
因為懷夏就在他身邊,他的猶豫消失無蹤,對著攝像機,將壓抑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該搶南迦和駱矢的山豬,也不該仗著有老師撐腰,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他們,我熊壯壯在這裡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欺負南迦和駱矢了,也不會再故意欺負其他人了。”
熊崽轉身看向駱矢和南迦,兩人沒什麽好臉色,比從前還要凶地瞪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麽罪不饒恕的事情。
這眼神,架這勢,跟每一次要衝過來打他時一樣,他的身體早已留下了慘痛的記憶,被強製喚醒後,他嚇得縮到了懷夏身後,探出一顆熊腦袋,怯生生道: “你,你們可以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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