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幸看向竺子玉,然後點了下頭。
竺家的別院很大,以雕花木刻為主,所有的建築都充滿著古色古香的氣息,帶著能夠安穩定神的檀香。
只是……
陳幸的心頭沉了沉,只是他卻從這些安穩沉靜的表面下,感受到了一種非同小可的戾氣。
這戾氣仿佛最恐怖而悲傷的哀鳴,隱藏在風平浪靜之下,隻待稍有機會,便想破土而出。
陳幸感受著周圍彌漫的恐怖氣息,這一刻,他終於完全確認竺家到底是因何如此了!
這些來自深淵的力量,是由無數戰士的血肉所化,這些不甘,憤恨,恐懼,焦灼,通通變成了最可怕的詛咒,跟隨在竺家所有人身邊,夜夜相伴,不可思寐。
陳幸停下了腳步,他歎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難怪竺子玉的身上會有這種黑氣,簡直令人發指。
這些怨氣隨著歲月的流轉,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他們內心的恨,內心的怨,在看到竺家越來越繁盛的時刻,更加的旺盛。
所以竺家的後輩才會遭受到這樣的折磨。
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執念如此,代代相傳。
但是,陳幸知道,他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遭受到這一切的並不是他,他也沒有權利替任何人說話。
“唉——”
陳幸忍不住歎道。
“你怎麽了?”張雅和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陳幸。
陳幸抿唇:“沒事。”
張雅和臉色變得奇怪了起來:“呵呵,你該不是在感歎竺家這壯闊精美的院落吧?”
想當初,他父母不知道有多豔羨竺家的別院,可是卻再也尋不到這樣的院落了。
陳幸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張雅和,心想:可別,他巴不得不要再接觸才好。
這衝天的怨氣,簡直就像還未爆發的火山,一旦爆發,危險至極!
而且,所有的獲得也是帶有代價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竺家……以前是領兵過嗎?”陳幸還是沒有忍住。
張雅和的神色從狐疑變成了震驚:“你怎麽知道?”
陳幸笑了笑:“你看這些木雕上刻著很多兵文與武器,如果沒有領兵打仗過,誰會在家裡刻這麽多的這種內容。”
張雅和挑了挑眉:“你別說,我聽我爸媽說,竺家當年可是征戰沙場的統帥。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竺家也不想再提這件事,所以也就漸漸不了了之。”
陳幸垂眸,果真如此。
他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卻還有不解。
兩軍對戰,勝敗已定。
成王敗寇應當是彼此的共識,又為什麽要有那麽大的怨氣。
既然是戰爭,那麽就會有傷亡,這都是當初的選擇。
想到這,陳幸的周身突然寒了寒,一股冷意襲上心頭,他突然有一個恐怖而不可思議的想法。
這些戾氣的來源該不會不是敵軍,而是己兵吧???
吞咽了一口口水,陳幸隻覺得周身發冷。
但是這個推測在他看來,竟然感到越來越正確。
天呢,
陳幸震驚道: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努力掩蓋住心中的震驚,陳幸也沒心思聽張雅和在一旁說話。
“……衛生間在哪裡?想去個廁所。”陳幸直接道。
張雅和一懵,下意識地抬手指向左邊:“那裡有。”
陳幸點頭:“那個要不然你先走,我一會去找你。”
張雅和道:“你認識路嗎?”
陳幸點頭:“知道,不就在那裡?”
陳幸說完,指了指東南的方向。
張雅和順著陳幸的手指看過去,不錯,就是那裡。
但是他稍微緩神過來,就在想,奇怪,陳幸是怎麽知道的。
還沒等他問,陳幸就直接跑走了。
張雅和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先離開了。
陳幸放緩腳步,他看著周圍錯落有致的花草,知道這裡一定有人悉心照料。
閉上眼睛細細的感受,陳幸抬眸看向遠處的古樹。
這古樹的枝葉茂盛,樹乾粗而壯。
一步步地朝古樹走去,陳幸知道答案就在前面。
但是當真的站在古樹下面的時候,陳幸突然猶豫了。
青年的眉眼中帶著糾結與沉思,他琥珀色的眼睛裡帶著遲疑。
自己究竟要不要參與進去?
之前的堅定在他發現非是敵軍所為的時候便開始動搖。
按照他的推測,想必是竺家前輩有愧於將士,所以才招來的此等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陳幸突然看到古樹的枝葉在空中不斷搖擺,樹葉發出“沙沙”的摩擦聲,似是在對他發出了邀請。
緩緩的舒氣,陳幸終究還是將手放在了古樹粗壯的樹乾上。
他眉心處帶著淡淡的金光,這金光先是環繞在他的身體周圍,緊接著又環繞在古樹周圍。
空氣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點點晨光,曼妙而夢幻。
在沉重的沙場上,那無數廝殺的吼叫,讓天地都為之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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