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市,阿鈞的父母已經找遍了醫院,就是找不到救治阿鈞的辦法,他們只能前往s市尋求救治。
陳幸想:當然沒有辦法啊,因為就是他自己困住的自己,除了自救,誰都救不了他。
陳幸坐電梯來到五樓,他走到508房間門口,隔著門他聽到了門裡慌亂驚恐的對話聲。
“還燒著呢,39度,體溫一直沒有下來。”
“燒了那麽多天了,再燒下去人都不行了。”
“聯系到醫生了嗎?”
“聽說河敏醫院的張大夫醫術特別好,專門看這個的。”
“謝天謝地,只要能治好就行!”
一門之隔,陳幸能夠感受到房間裡的焦慮與恐懼。
“砰砰砰”
“砰砰砰”
“誰啊?”
開門的瞬間,陳幸看到了一位母親滄桑的面孔。
“你好,我是阿鈞在s市的同學。”陳幸說道。
林霞愣住了。
“阿鈞同學?”
陳幸點了點頭。
“是阿鈞喊我來的,不信您問他。”陳幸說。
而高燒中尚有神智的少年在聽到陳幸的話後,下意識地看向門口,這一看不要緊,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高燒中的少年仿佛看到了陪伴他多年的小狐狸。
雪白的絨毛,漂亮的尾巴。
陳幸笑了笑,然後走了進去。
阿鈞父母見阿鈞好像真的認識陳幸,便也沒有阻止,只是奇怪為什麽阿鈞會有b市的同學。
而當陳幸站在阿鈞床邊的那一刻,阿鈞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他現在不是在房間裡,更像是在一片草原上。
“你是誰?”
阿鈞茫然地站在草原中心。
陳幸看著阿鈞:“我是誰不重要,有人想要見你。”
陳幸說完,只見一隻雪白的狐狸從陳幸身後走了出來。
“小白?”阿鈞興奮地看著白狐,他想要踏步邁過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好像長在了泥土中,怎麽走都走不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白狐狸著急的問道。
陳幸看著白狐說道:“這是他的心魔,需要他自己破。而且,他雖然能夠看到你,但是卻聽不懂你的話,也無法觸摸到你。”
白狐聽後失望地垂下了腦袋。
但是能夠再次被阿鈞看到它也已經很開心了。
“所以,他到底有什麽心魔?”白狐問道。
陳幸抬了抬下巴。
“你接著看。”
話音落下,少年腳下的草地突然變成了枯地,而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池湖水。
明明這湖水看著是如此的寧靜祥和,可是當阿鈞看到這湖水的時候,兩眼發直,雙腿開始顫抖,好像看到了這個世界最恐怖的東西。
阿鈞原本還有些血色的嘴唇變成了徹底的白色,他拔腿想跑,但是卻跑不了。
白狐著急想要過去,但是發現自己與阿鈞中間被一股牆擋著,它無論如何都穿不過去。
“繼續看吧。”陳幸說道。
白狐才不聽陳幸的,它拚命穿牆,但就是穿不過去。
而就在這時,平靜的湖水犯起了漣漪。
女童的聲音從水下傳來。
“救救我,救救我——!”
“有人嗎,救救我!”
女童的聲音越來越大,而阿鈞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救命啊!有人嗎?救命啊——!”
在一聲聲呼喊聲中,阿鈞所有的力氣都被喊走了。
他一動不動,仿佛僵死了一樣。
少年木木地看著湖面,所有的恐懼都在此刻浮現了出來。
那種內疚,那種悲傷,那種無助仿佛枷鎖一般捆綁在他的身上,讓他逃無可逃。
白狐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這、這是什麽。”
陳幸往前走了幾步:“這是他內心的傷痛。”
在幼時陽光明媚的晴天,阿鈞開心地在湖邊玩耍。
可是在那時,有個小女孩不小心跌落到了湖裡。
周圍只有阿鈞一個人,他看著小女孩一直在掙扎,向他喊著“救命”。
可是阿鈞好怕,他會游泳,但是那湖水好深好黑,他不敢,真的不敢。
女孩一聲又一聲的求救,每一聲都像鐵烙一樣印在了阿鈞心裡。
他看著女孩掙扎著,痛苦著,他看著女孩絕望的樣子。
但是他的手腳就好像被捆綁了一樣,根本不敢動彈。
他害怕下水,他害怕救人,沒錯他會游泳,可是他就是害怕救人。
當女孩的求救聲越來越弱的時候,阿鈞看著湖面漸漸平靜了下來。
無盡的恐懼在他的心裡蔓延開,他的喉嚨感到一陣堵塞,整個人都僵硬到不行。
此後,夜夜午回,他經常會被自己嚇醒,也經常會被那個女孩的哭聲驚醒。
這是阿鈞心裡最深的秘密,這個秘密隱藏在他的心底,仿佛毒舌一般,在他最恐懼的時候出現。
他害怕水,他害怕孩子,他害怕那個女孩。
當水面的波瀾完全平息的時候,阿鈞覺得他的呼吸與那個女孩一起停止了。
“好可惜啊,還那麽年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