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願抱著玩具木馬,趴在上面一動不動。“他為什麽不來?”
謝望按住小木馬的頭,幫謝願搖了搖。“這麽想往外面跑,是覺得謝家不好嗎?”
謝願搖頭,皺緊了眉頭,也顯得很糾結。不過十歲大的孩童只能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仿佛光是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已經耗空了他所有心力。
謝望知道謝願總想往外面跑,孩子天性總是愛玩,而小願從未出過鶴蘭城,自然對鶴蘭城以外的地方都十分好奇,他在這麽大的時候,也成天想著往外跑,安定不下來。
讓小願去鬱家不是不可以,他謝家可以出動三位化神期長老,外加數十位客卿,絕對能將小願保護地滴水不漏,問題是父親絕不會放小願出去。
至於鬱家......
謝望想到這皺了皺眉,眼底有些嫌惡。
雖然他對那位鬱家公子稍有點好感,但鬱家人他卻實在喜歡不起來,無非都是一群蠅營狗苟、攀炎附勢的鼠輩,小家族就是小家族,上不得台面。
他們謝家人要是登門拜訪,才是鬱家祖墳冒了青煙,那鬱家主還不得將他們謝家好生供著。就算在鶴蘭城以外的地方,誰不得衝謝家,將他們奉為座上賓,好生伺候著。
誰又敢對他們謝家人,說半個不字?
突然謝望注意到身前多了一個人,他抬頭一眼,驚訝地叫出了聲:“父親!”
謝泓仿佛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臉上的表情也不如以往那般意氣風發。他將手掌按在了謝願的頭上,對上他懵懂的視線,才緩緩開口。
“望兒,你弟弟既然想去鬱家,就送他去吧,族中長老調遣三名,還有他身上的保命之物,必然能護得他無恙......”
謝願聽了高興地從木馬上跳了下來。
“你小心點。”謝望道。
謝泓看著謝願,心裡卻想著謝家守護神鶴老隕滅前的預言,未來謝家恐有避無可避的滅門災禍,大廈傾塌也只在一瞬,若非如此他怎麽會想到去借助魔族的力量。
隻盼他們鶴蘭城謝家的血脈,能延續下去。
*
蓮池之上有一懸空涼亭,輕盈的白紗隨風飄起,偶爾掀開一角,能見著亭中坐著一老婦和一面覆薄紗的白衣男人。
“這鬱家家主真是越來越心急了,不過我們既然給他寒衣蠱,總需要派人去監視,漪兒認為誰是合適的人選?”
白漪眉眼微彎,語氣輕柔如水。“不如讓漪兒去。”
“不過是區區鬱家,也輪不到漪兒你出面,此舉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白漪卻笑了笑,眼裡閃過一絲深意。“那鬱家家主,為了養蠱,活命,必須得獻祭族人,以活人祭蠱......可那鬱家公子在謝家大出了一回風頭,鬱家之事難免沒有意外,唯有讓漪兒去,才更穩妥。”
老婦思忖片刻,點頭道:“還是漪兒你考慮周道。”
白漪笑了笑,可藏在袖下的指甲卻幾乎刺進了肉裡,輕柔如水的面容下,埋著的仿佛要焚盡一切的陰戾。
鬱堯,可別讓我失望,看看你是會成為寒衣蠱的養料,還是會將......整個鬱家付之一炬。
*
“聽說了嗎,謝家那個最得寵的小少爺,要來鬱家!”
“沒搞錯吧?鶴蘭城謝家的人,怎麽會來我們這偏僻地?”
“都說是那鬱家排行老六的公子,得了謝家青眼。不過這小少爺出趟門,派頭可大了!足足帶了三位化神期長老,要知道這鬱家家主,也不過元嬰的修為,這謝家人一來,鬱家不得上去當奴才?那幾個心高氣傲的公子哥能受得了?”
“還不知道之後這鬱家,是姓鬱還是姓謝嘍!謝家人明天就到,可算有好戲看了。”
掛著白紗的雪白車輦從道路上駛過,門簾上的雪白蓮花圖騰讓一些人睜大了眼睛。
“這是......清水教?怎麽好像也是往鬱家去的?”
“真是見了鬼了,而是這不是聖子的馬車嗎!”
“大白天的見什麽鬼?”
而在城內的另一處,不算寬敞的街道上站著一個樣貌平平無奇的白衣男人,他對周遭的一切熟視無睹,而奇怪的是,過往行人似乎都很難注意到他。
藺玄澤突然在一個算命的攤位前停了下來。只見一青年,眼睛上蒙著黑紗,唇邊還蓄著羊角胡須。
寬大的灰色道袍顯得有些不合身,更突出對方身形單薄,也不知道是成功哪裡拚湊出來的,活脫脫一個江湖騙子。
“這位道友,要不要算命?我這什麽都能算,算姻緣,算道途,就是丟了東西,在下我也能給你算出來,只要一塊下品靈石!”
藺玄澤沉默不語。
只是走動間的風剛好掀起了對方桌上的一張粉紅色的紙片,就聽見那仿佛招搖撞騙的道人開口道:“看來閣下要算姻緣啊,讓在下看看,誒呦,這可不得了,閣下這姻緣,遠在天邊,其實近在眼前啊!”
藺玄澤冷冷地看著他,看得那道人渾身發怵,連忙道:“不是讓你看我,你的姻緣也不是我。”
“算也算完了......”那道人搓了搓手,做了一個要錢的手勢。
藺玄澤冷呵一聲,盯著對方伸出的那隻手,不過下一秒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直接把那道人的手拍開。
只見一紅衣人走到了他跟前,看著那灰衣道人道:“你這算命也算的不準,怎麽好意思開攤?而且你這般強買強賣,買賣也不是你這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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