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修為被封印,也無法依靠靈力禦劍,便只能用最為原始的方法,一招一式都憑借著自己身體的力量使出。
動作間自然也需要克服更大的阻力,不過並非沒有效果,排除外力後,對劍道的感知反而最直觀明確。
鬱堯看向樓危,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樓仙君倒是個明白人。”
樓危眼底微微泛起寒光,視線卻同對方那赤瞳相對時,仿佛被攝住心神。這張昳麗而清絕的面容直直撞入腦海,甚至同他記憶中某張面容模糊的臉重合了起來。
從他那晚做了夢後,便總是會出現這種錯覺。樓危對此嗤之以鼻,但想到幾日前對方還從那魔侍手上救了他,便只是冷笑一聲把視線移開一點。
“雖然正道修士們有心討伐碧燼山,可如今他們自顧不暇,你們也無需高興得太早......”
鬱堯站起身,而方才坐了一會落在他紅衣和銀發上的玉蘭花瓣也隨著對方起身的動作而落了下去。
像是一片薄薄的花雨,沿著深紅的幕簾,緩緩墜落。而等花瓣墜地後,那紅衣人影也消失在了樹下,像是連帶著被風吹起的花瓣一同飄往了別處。
應驚雲坐在了鬱堯剛剛坐過的地方,還出手極快地捏住了一片花瓣,歎了口氣,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我也沒想離開碧燼山啊。”
路劍離看著被應驚雲給弄掉的符紙,然後又看向手中那道方才因太過震驚而畫歪了的符,那一撇撇出去後,倒是很像鬱字的一筆。
他提筆將剩下幾筆快速補全,然後將寫著鬱字的符紙收進了袖擺裡,沒讓任何人發現。
真巧,他也不想離開。
若是有朝一日,他和鬱堯能拋下身份之別,如方才那樣坐在玉蘭樹下邀月對飲......若真的有那天......
路劍離擱置了手中的筆,突然抬頭看了一眼玉蘭花樹。他們路家的家徽便是玉蘭,每每抬頭望去,便會有仿佛回到路家的感覺。
一簇簇擠在一起的玉蘭花,像雪落滿枝,不帶一絲雜色。
他從小便伴著族中的玉蘭樹一同長大,他從未想過沉靜內斂的白玉蘭,能同豔麗張揚的紅色那麽般配。
相配到只要一闖入他的視線裡,腦海中便生出一種合該如此的感覺。
“路師侄,你在看什麽?”應驚雲還捏著那片花瓣,見狀看了路劍離一眼。
路劍離盯著應驚雲看了一眼,反問一句:“看花,難道不明顯?”
“這花開在這,難道不是天天看,有什麽好看的。”應驚雲雙手抱在腦後,笑話了路劍離一句,“你以前不是跟你那個師尊藺玄澤一個德行,現在怎麽還變得跟個小姑娘一樣,悲春傷秋起來了。”
路劍離淡淡道:“應仙君難道不想想你師尊,若真討伐碧燼山,蕭掌門必然第一個響應,應仙君又想如何自處?”
應驚雲聽路劍離這麽說,回道:”自然是讓師尊他改變想法,你呢?路師侄,若說天雲宗是第一個響應的,這討伐魔尊的事,說不定還是你們路家發起的。”
“路師侄,你上頭可不止一個師尊,還有你路家的血親,你那身為路家家主的父親,還有你上面兩位兄長,若真要討伐魔尊,他們想必也出力不少。”
路劍離聽了面色微微一僵,又想到了之前鬱堯口中的,路家已經知道了碧燼山所在。
難道真的是他之前給出的信號傳了出去,剛好被他大哥或者二哥看見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那麽巧合的事,簡直跟他當初在陵元城碰見魔尊鬱堯一樣巧合。
他大哥二哥可以遊歷到修真界任何一個地方,卻偏偏剛好途經這附近,修士的感知能力遠超凡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明顯的細節。
而當初陵元城那麽多家酒樓,他和鬱堯偏偏在那一家見面了,還偏偏有幾個酒色之徒趁機找鬱堯的麻煩,若非如此,也不會生出後面那麽多的事。
也許萬事沒有如果,也不是巧合,一切的緣分可能是上天早就注定。
樓危盯著他們兩人的表情看了又看,還隱隱有些不可置信,冷笑道:“你們兩個難不成還不想走?”
他說完便皺著眉,直接轉身回了屋,仿佛多看一眼都覺得刺眼,總之道不同不相為謀。
旁邊有幾個孩子圍了上來。
“路師父,魔尊大人怎麽會把路師父當成人質呢?”
“是啊,我們之前見過別的人質,魔尊對其他人可不會這樣。”那個叫小魚的小姑娘小聲道。
“而且上次提到路師父的名字,魔尊大人就來找路師父了!魔尊大人還吃了路師父親手做的花糕!”
應驚雲在旁邊笑罵了一句:“你們這些小兔崽子,眼裡就只有你們路師父,怎麽不來安慰一下我?我也是人質啊!”
“不過……什麽花糕?路劍離你……”應驚雲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盯著路劍離,臉上還有些古怪。
路劍離鎮靜道:“本來只是做點消遣的東西,也沒想到魔尊會來……也不是特意為他做的。”
“所以說魔尊還喜歡吃這些小點心?”應驚雲思忖了一番。
“那要不我下次也學著做點?”應驚雲話剛說完,就看到從旁邊的屋裡扔出了一把木椅,穩穩砸在了應驚雲的腳邊。
“應驚雲,你給我適可而止。”
樓危靠在門框上,盯著應驚雲面色有些發沉。他們明明都是一起被困在碧燼山上的正道修士,這些人非但不想著怎麽離開,竟然還要聽著他們聊怎麽去討好那位碧燼山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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