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少年停住腳步,開始四下尋找可以燒的東西。
地板和牆壁就算了, 影響太大。那就……廳內的方桌和木椅, 還有那些點心盤?
燒完了再讓白彥去賠。
白彥似乎看出小鬼意圖, 用手指輕扣身側大門,介紹道:“鐵皮包邊的金絲楠木門, 上面雕刻圖案是五殿下在一百多年前作的百鬼夜行圖, 由崔大判官題字。”
簡然睨他一眼, 有些不太確定。
白彥說這些幹嘛?
白大天師縱容提醒:“可以燒。”
眾鬼官倒吸一口涼氣:“!”
簡然也有些吃驚, 但他滿腔怒火正沒處撒,既然白彥說可以,那很好啊!
簡然立刻將手放在茶廳的大門上。
那雕刻著百鬼夜行奇觀的木門便如脆弱冰面挨上燒紅的烙鐵,立即被燒融出一個漆黑大洞,無數猩紅色的火舌繚繞在一起,猶如成群結隊的凶殘火蟻,以可怖的速度咬噬著洞口邊緣,頃刻間,整扇門就燒沒了。
而神奇的是,這鬼火隻對木門起作用,緊緊嵌入的牆體和木質地板未受任何影響,依舊光潔如新。
眾鬼官:“……”
燃燃......竟恐怖如斯!
白大天師則詫異之余,又深深覺得……小鬼好可愛?
是因為他沒說別的可以燒麽。
這麽乖。
十殿下在眾鬼官無盡哀怨的眼神中,又走向另一扇門,心情分外愉悅:“六殿下在九十多年前作的閻王迎親圖,上有44鬼,吹彈演奏活靈活現。此外,也是由崔大判官親筆題字。”
他看著鬼少年,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燒嗎。”
眾鬼官要暈古去了。
崔大判官崔茂之吹胡子瞪眼:“好小子,你就是這麽對待你師父的?”
白彥卻一本正經道:“如果能讓然然消氣,整座酆都城再燒毀一次也無妨,重建就是了。”
聞言,眾鬼官紛紛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好家夥,愛情使人這麽盲目的嗎!
瞧瞧,這可是曾經帶領他們改革地府的十殿下!說的什麽混帳話喲!
黑無常范貞襄摸了摸下巴,卻道:“細細品味,我怎麽覺得......十殿下所言極是?”
其他鬼:“?啥玩意?”
范貞襄:“不管怎樣,我們確實是惹燃燃擔驚受怕了,我們這麽喜歡燃燃,一個個恨不得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嘴裡怕化,所以......只要燃燃開心,又有什麽不可以?”
“嘶......”穿著炫酷風衣的夜遊神秦夜道,“似乎、很有道理!”
掌管水生動物之魂的蘭溪也開始深刻反省:“怪我們呐!十殿下歸位三分鍾,就急匆匆要返回陽間!我當時不理解,有那麽急嗎!可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十殿下這是和燃燃三年沒見面呐!能不想念嗎!”
剩下的鬼官恍然大悟,對蘭溪的話深表認同,接著道:“可我們卻瞎起哄,當真是犯了大錯!地府時光悠長,我們就忘記了時間的緊迫性!怎麽能讓燃燃獨自在那邊等呢!”
“就是就是!”
“誰都可以等,唯獨燃燃不能!”
“燃燃啊!”眾鬼官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紛紛湊上前來邀請,“你燒吧!喜歡哪個燒哪個!隨便燒!全燒光也沒關系!來!咱們先把這閻羅殿整個給燒咯!!!”
簡然:“......”
這群鬼是不是有病。
可惜他燒完一扇門,已經索然無味,心裡的怨氣也消散幾分。
“沒意思。”鬼少年無精打采道,“白彥,你還能回陽間嗎?我想回家。”
既然白彥已經找到,這裡也沒什麽事,他不想待著了。
白彥神格歸位,按說要留在地府履行第十殿的職責,他看了眼師父崔茂之。
後者沒出聲。
“可以。”白彥回答。
“那現在就走。”簡然迫不及待。
眾鬼官哇哇大叫:“什麽?怎麽突然離開!不燒了?那也別走啊燃燃!”
“你才回來幾小時啊!”
但是很快大家又恢復理智。
“唉,燃燃不記得我們呢,他時候還沒到,得學會放手。”
“嗚嗚我心臟痛......”
“那白彥更得跟著回去了,燃燃一個鬼在人世間飄蕩......得多可憐!”
“不是還有鬼王和豹尾嗎!話說他們怎麽沒跟著回來?”
“這倆玩意,當初就兩個半輔佐名額,我愣是沒搶過他們!”
“十殿下,換我和你們一起去唄!把鬼王召回來!”
“什麽?還可以中途換鬼?那我來我來!”
也不知怎地,現場就演變了眾鬼在爭搶不知什麽名額,搞得簡然莫名其妙還有些煩躁。
趁著眼前亂作一團,簡然戳了戳身邊白彥:“走不走。”
白彥還未出聲,一旁未參與爭奪的崔茂之道:“別急,現在已是傍晚,在地府過一夜再走。”
中年老漢此時沒有玩笑神色,也收斂起老頑童的樣子,顯露出威嚴的大判官形象:“阿彥,我問你,你在燃燃之前歸位,提前了整整三年,不覺得有問題?”
“你們在陽間經歷的一切,地府都有記錄。從燃燃淹死被困在五鬼運財局開始,我就注意到事情不太對勁,只是陰陽相隔我無法對你們做出干涉。燃燃的陰火體質,為何會被那個陳有才得知?他一個尋常邪祟,怎麽敢對燃燃的鬼核作覬覦?”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