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
“對。”值守被他提醒了,“他有時候會點出其中一些龍單獨進他們的牢房談話。談完了再送回來。我們每天記錄的龍的異常行為和反應他也會看,看完了還會告訴我們哪些需要重點記。”
玄乙想了想:“可否有在冊記錄?”
“都有都有,都在櫃子裡。”值守指了指後面,被汙水淹沒的角落裡擺放著一些清潔工具,工具旁邊有個小木櫃,“那些都是這一年來的冊子,早些年的就在庫房了。張先生比較關心的主要是他們什麽時候發脾氣,多久發脾氣一次,發脾氣的時候都有些什麽反應,還有一些具體的自殘行為。”
玄乙只看了那木櫃一眼,櫃子自動打開,裡頭基本冊子飛進了上神的袖口。
“這些龍族被送到這裡來的時候是受了傷還是沒受傷的?”玄乙問。
值守點點頭:“我們這邊的是受傷比較嚴重的,眼睛已經很紅了,東廂那邊的好一些,不過東廂那些就更加難管,它們傷得沒那麽厲害的,反而更容易發脾氣,發起脾氣來有時候這些鐵鏈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你們從來沒有給它們用刑過?有沒有喂過毒藥或者施加咒術?這裡有沒有類似刑房之類的地方?”玄乙提醒他,“想仔細了再答。”
“沒有。”那值守很肯定地搖頭:“我們哪裡敢碰這些龍。它們很強大,我們十幾個人都壓製不住一條,何況要給它們用刑?至於咒術,我們也不會啊。”
“你們不會,那張嵩是會的。”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張先生的事情我們肯定是管不上的,而且我確實也沒見過他出手傷龍。我在這裡呆了十年了,別說刑房和刑具,它們鬧起脾氣來我們還要安撫呢!這是真的,不是我們傷了這些龍,它們為什麽會受這麽嚴重的傷我們也不知道。”
玄乙難以置信。布置障眼法、將一座森嚴的牢籠隱藏在西南谷地的密林中,只是為了關押一些受重傷的龍族?為什麽?
那值守怕他不相信,又吐露了更多細節:“你沒有見到它們發脾氣的樣子,很可怕的,鬧騰起來撞牆,撞得天搖地動的。所以,鎖住這些龍也不是為了虐待它們,是它們發脾氣會自殘,我們是為了防止它自殘。”
玄乙皺眉:“除了撞牆,還有呢?”
“當然也會攻擊人,有的龍族會法術的,會攻擊我們,所以我們不拴著他們,等於自己找死。但也就是拴著,僅此而已。每日飯食、飲水都是供應周全的,還會給他們上一些簡單的藥。”
“剛剛不是說沒用過藥麽?”
“之前是會給用藥的。但是隻持續了一段時間,因為它們對我們敵意很深,不願意我們太靠近,所以沒辦法給它們上藥,就沒用了。那藥,我們自己都用,不是毒藥,我們自己平時乾活不小心擦傷都會用,就是普通的外用金創藥水。”
“飯食和飲水是由哪裡提供的?”
“這兒有廚房,給我們自己做吃的,也給他們做。吃的都是普通的東西,有時候還會給他們生的魚蝦。它們愛吃生的魚蝦。水就是河水,我們自己也喝。”
玄乙還要問,藏牙突然往他身邊靠近:“外頭有人來了。”
玄乙臉色冷下來,松開手讓值守滑落在地上。那值守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喘息,但他是很機靈的一個人,自己都沒喘上來氣就大喊:“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知道,我今天什麽都沒看到,什麽人也沒遇到,你別殺我,我真的不會說出去!我家裡還有孩子和老人,我不能死的......”
玄乙打了個響指。不遠處,那裝著汙水的水桶突然自己立了起來,蔓延的不斷上漲的汙水也一下子就收回了桶裡。原本溺水的幾個值守和那清潔回到了座位旁邊,或趴在桌子上或仰躺在座位上,仿佛只是睡著了,剛剛恐怖而詭異的汙水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可以把你的記憶也抹去,但是我覺得留著你還有用。”玄乙看著身前的值守,“你願不願意留在這裡為我收集證據?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值守看得出他比張嵩厲害更多。他很識時務,拚命點頭。
玄乙很滿意:“我會再聯系你。”
外頭已經有開門聲,話說完他拉著藏牙一卷衣袖,消失在原地。
其實他們也沒有在張嵩那兒呆多久,不過就是一刻鍾多一點的功夫。
然而回來的時候確實是晚了。
客棧已經面目全非。從表面上看,院子裡的柵欄都已經破損,門窗全碎,樓梯不知道為什麽裂成了齏粉,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地的碎渣子。二樓沒有坍塌恐怕只是出於幸運,因為支撐著房屋的承重柱都已經搖搖欲墜。
藏牙即使眼睛看不見,也能從濃重的塵土氣味和腳步間踢到的殘垣斷壁感受到現場的慘烈。她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玄乙檢查了自己的房間,基本上是完好的,沒有東西缺失,重要的大件也沒有破損,應該是闖入者知道這是他的房間,到底不敢造次。
“是我不好。”藏牙反應過來了,“他們放出龍族攻擊我,就是為了把您拖住,再趁機進攻客棧,對同印不利。”
玄乙覺得不能怪她:“您別這麽想,您出了事情,我怎麽也該去的。”他看到了掉落在床上的不周山景圖沉默了。
“同印,不會有危險吧?”藏牙知道那條龍是這位上神心尖上的寶貝。她走過來摸到了那張山景圖,“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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