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房子,看起來挺破的。”言息扭開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口,對身邊的楚出野閑聊般說,“節目組不會真讓他們住裡面吧?”
但是,理應被煽動的楚出野,好像還有其他方面的顧慮。
他看向那邊一個人對著鏡頭演得認真的蘇斐白,又看了眼站在旁邊無動於衷的明照衣——看起來不僅僅出於“房子很破”的顧慮,楚出野最終向蘇斐白走近,面上浮現友好的笑意,邀請道:“白白,我們那邊的房子挺大的,你們過來一起住吧?聽說這邊晚上溫差挺大的,你們房間的供暖好像也不足。”
“啊,這個可以嗎?”
沒有看向節目組,蘇斐白反而下意識看向那邊無所事事、開始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機的言息,在鏡頭前將那份警惕藏至眼睛深處。
節目組看了眼明照衣,然後點頭道:“這個沒關系。只要其他兩組參與過選房遊戲的人也沒有意見。”
其他兩組:“……我們沒有意見。哈哈,那個房子好像的確挺差的,住人也太勉強了,小白和明總還是搬去和楚哥一起住吧。”
於是,就這麽決定好了,那棟最好的房子最後迎來了四位房客。
房間都是分開的,四人一屋看似風平浪靜地入住了。
*
所謂田園生活,就是下田乾活。下午集合時,節目組讓四組搭檔裡每組派出一人去田裡插秧,一人去砍柴燒火準備晚飯。
經過改良後的早稻,在這個冬末春初的時節已經迎來小范圍的插秧期。異性搭檔那組便很好分配,一般都留下男生去插秧,女生去做飯。而同性搭檔這邊……
“要不抽簽吧?”蘇斐白提議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四個一起抽吧?”言息提議道。
“這樣……可以嗎?”蘇斐白露出糾結的表情。
“我沒有意見。”明照衣可有可無地說。
更加不會有意見的節目組,很快準備好紙簽條遞了過來。
蘇斐白與明照衣抽中了插秧組,楚出野和言息則抽中做飯組。抽簽的結果,讓各有心思的四人或喜或沉默。
正在廚房對著兩口土灶無處下手的兩個女生,看見楚出野和言息過來,笑了起來,“楚哥,小言——”小言這個稱呼,是上午自我介紹時言息強烈要求的,“我們都不會做飯,你們有會的嗎?砍柴或者燒火,我們都可以試著學一下,但做飯是真的短時間學不來。”
“我會一點。”楚出野也無奈一笑,“做得不好,勉強能把菜炒熟的程度。”
“如果說做飯的話,”言息舉手,對兩個女生眨了眨眼,“那個我會喔。”
“小言居然會嗎?”兩個女藝人年紀都比他大上那麽幾歲,有些意外,“感覺現在的年輕人會廚藝的已經很少了。”
“不客氣地說,我做得還挺好吃的。”言息自賣自誇道。
“那我們很期待哦——”兩個姐姐配合地說。
其實,兩個女藝人心底都很意外言息的平易近人。按照以往聽來的說法,言導在圈裡怎麽也不算親和熱情的那一類型,相反,有著堪稱小眾電影導演的刻板印象——孤僻,不愛說話,一旦拍起電影便異常苛刻認真。
而拍攝《海潮以南》這些天來,已經對言息的作風有過粗略了解的楚出野,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話。
兩個女藝人自願出去幹砍柴的體力活,留下楚出野一人對付那口大土灶。言息獨自在旁邊哼歌洗鍋,對灶台前嗆得體面全無的楚出野,絲毫沒有搭把手的意願。
好不容易火燃起來了,言息便支使他切菜剁肉,頗為可憐地解釋:“這麽多人的午飯,這麽多菜,我怎麽可能一個人忙得過來。不過,切點蔥蒜薑這種小事,我還是可以自己來的。”
後一句真是非常勉強地,在盡量體貼他的辛勞。
“……真是意外。”楚出野一邊切菜,一邊低頭意味不明道,“明總居然也會來參加這種節目。”
“噢……”言息在灶台前沒什麽感情地應答。
抬起頭,用眼神示意跟拍將攝像機暫停,楚出野笑了一聲,“不過也不難猜到,明總——是為了你來的吧?”
“那個問題,好像不該來問我。”
“那你為什麽會來參加這檔節目——這個問題應該問你了吧?”楚出野眉頭皺起,頗感費勁,“難道你還對白白……”
“打住打住!”雖然不知道他會說什麽、但一猜就知道是什麽讓人反胃的話,言息連忙出聲,羽毛一樣的睫毛因為急切也輕輕顫動著,“那種話,還是心裡想想比較好,說出來很可怕的。”
“……總而言之,”雖然猜不透他想做什麽,但楚出野不介意先把態度擺出來,“以後,你都別想再強迫白白做他不願意的事。”
言息:“。”
那雙墨色眼睛在霧氣蒸騰裡閃動細碎的色彩,很快又因為那句話語茫然地眨了眨,那是種很純粹的茫然。
——雖然他是個時常踩在法律底線上的人,但他也不介意啦,給別人科普一下完整的刑法。
“如果他真心不想被我強迫,哪怕只是報個警,我也強迫不了他——我這麽說,你懂嗎?”言息語氣聊以自娛似的,又似笑非笑補道,“我認為,我們姑且還是生活在法治社會裡的吧。”
那讓楚出野似乎噎了噎。
想要出聲辯駁,卻好像無法對這樣近似詭辯的句子找出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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