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衣反應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搖頭。這個搖頭速度,讓言息又相信他現在必定是個醉鬼了。
某個欺負醉鬼毫無壓力的人,像小貓咪故意在主人面前使壞那樣,用杓子挖下一大口奶油,惡意滿滿地伸過去逗弄:“你想吃我的蛋糕?”
“……這是我的。”醉鬼口齒清晰地說。
“在我手裡就是我的!”言息光速收回杓子,送進自己嘴裡——因為塞得太急,還有奶油沾在嘴角。
這時他們已經坐得很近了,言息已經盤著腿坐進了沙發裡,伸杓子逗弄時,更是緊挨著醉鬼。
明照衣眼瞼下幽沉的眸光忽地動了動,像夜的星點。他撐起上半身,輕輕地,抬起頭,蹭過言息的唇角舔了舔——
“!”
在言息瞳孔放大時,他又退了回去。
舌尖繼續無意識舔著自己的唇角,明照衣眼睫慢慢眨著,眸光平淡而專注,仿佛專心一意品嘗奶油的滋味。那一小截舌尖還暴露在空氣裡。
“太甜了。”明照衣稍感嫌棄地下評語,口吻冷淡,“是你才會喜歡的味道。”
此時,某個開了小差的系統看見言息發愣的模樣,疑惑歪頭:【宿主?剛剛發生什麽了?】
“啊,沒、沒什——等等!”
乍見到明照衣又是稍稍動身的樣子,言息驚得趕忙又挖下一大杓奶油,堵上明照衣的嘴。
開玩笑——言息可不想那一晚的事再重現了。
他從來都是拒絕一夜情的人,何況還是和一個書裡的人物?一個後來注定會愛上另一個人的角色?
明照衣“乖巧”地坐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咀嚼奶油——可能奶油太多了吧,而明照衣是個做什麽都很認真的人,光是吞咽嘴裡的奶油便耗費他全部注意力,也就沒有再管唇邊的那些偏偏角角了。
“為什麽不把嘴角的……?”言息覺得自己有點強迫症。
他們坐得實在太近,這樣近得越過社交范圍的距離,讓言息沒有太大壓力地抬手,用食指替對方抹掉了那點奶油。
感覺到指尖的觸感,明照衣偏了偏頭,那對冷淡自持的眼眸流動著碎星點點的微光,帶著輕微的疑問,向他看來。
——言息……言息便繼續伸手,只是這回沒有替對方抹掉,而是反反覆複用那點奶油塗抹明照衣的唇角。
雖然並不明白這麽做的意義。
但是想做。
想要這樣對待這個人。
明照衣的唇形很單薄,唇線簡明,一如他刻進性格裡的寡淡。大概是喝醉了吧?……那麽淡薄的唇才會微微開合,吐露其中含蓄的熱意,似有若無地擦過言息的指尖。
“……”
言息覺得還不夠。
——哪裡不夠?
……這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胸腔裡的心臟從沒如今天般劇烈昭示它的存在,某種難以形容的衝動被放出了那個落滿灰塵的心匣。
他忍不住傾頸,用嘴唇代替指尖——他用唇描摹那涼薄的唇線,用舌尖舔舐甜膩的奶油。
言息貧瘠的感官往往需要幾十倍的刺激才能生效,因此他總喜歡嘗試一些重的口味,無論是鹹辣度還是甜度上。
【警告!嚴重警告!】
系統震驚般再度“嘀嘀嘀”起來,光團亮起紅燈:【宿主行為嚴重違反純愛小說底線!警告!警告!……】
在警告聲中,言息發現自己已有些迷戀這種滋味。
比起甜膩的奶油還要迷戀。
而警告聲某種意義上助長了這種緊迫與刺激感。
……是明照衣先張開了唇。
言息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般,纖長如羽的睫毛擦過明照衣側臉。
比起吻,言息更像在啃咬,壓根不懂什麽叫吻,只是在憑本能行動——雖然激烈,但一直停留於表層。直到明照衣仰起頸,張開了唇,主動給了言息長驅直入的權利,眼睛在清醒的冷淡之外多出一種自願的沉淪。
他們在那一吻中對視。
這回,兩人都明白,比起那一晚明照衣要醉得輕多了。
那種清醒的沉淪,讓明照衣眼角凝出清亮而迷蒙的水光,言息舐去那點淡淡水光的動作卻相反的輕柔,輕柔得明照衣眼皮顫了顫。
溫暖的燭光已經熄滅,明照衣卻試著擁緊言息。這是個絲毫不熟練的擁抱,卻足以讓明照衣從他身上聞到了名為溫暖的味道殘余。
那種,從骨頭裡散發的,被太陽曬得暖暖的味道。
相信任何人都無法拒絕,只能沉淪。
……言息微涼的赤足已經被明照衣小腿的布料蹭得暖和起來,他抬起頭,深深凝望了明照衣一眼。
在那陣對視之後,言息果斷用上剛學來的方法,屏蔽了尖叫的系統。
第11章 所謂補償
那之後就是明照衣記憶的斷點了。
……
稍加思索的話,就應該明白,這樣的、或許該被通俗定義為親吻的東西有多荒唐。
酒精確實能夠吞噬引以為傲的判斷力,這件事明照衣早在第一次便清楚。
但將什麽事都歸之於酒精,並非一個擁有自主行動權利的成年人應該做的事。
所以,當熟悉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間透進來時,明照衣在宿醉的頭疼之余,有很長一段什麽也不想思考的時間。
甚至掀開眼皮,第一時間見到下巴擱在床邊,望著自己發呆的言息,名為悔恨的那根弦也遲遲沒能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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