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際雖是煉器師,手上薄繭遍布,但骨節修長,那蛇攀岩在戒指與指節上,平添了一股瑰麗華貴之感。
謝盈站在黑暗中,一眼認出,那是無淚扇幻化出來的靈體。
“此蛇名叫千步,由靈越谷的蠱毒喂食,喜食虛偽之人的心肺,你既說此玉笛是你的東西,那便當著它的面再說一遍。”
話音剛落,那蛇便從秋無際指尖滑落在地,一路蜿蜒爬行至白允腳尖前。
白允面色瞬間慘白,後退幾步,雙腿發軟坐倒在地。
這蛇甚至不及那些大小秘境裡奇形怪狀的妖獸外形可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顏色鮮妍,可當他對上那雙豎瞳時,卻覺得渾身發顫,恐懼如死水鑽入四肢百骸。
謝盈歎了口氣。
他未曾想到,野心勃勃的主角受,會被嚇成這樣。
秋無際不會真的殺一個無辜之人,這般刻意嚇唬,不過是想從白允嘴中撬出身後之人來。
【宿主,秋無際已經是渡劫中期的修為,最好不要冒險給白允傳音。】
謝盈自然知曉。
如今他一個金丹,做任何動作,都不會逃過秋無際的眼睛。
但出乎他的意料,白允雖被嚇得眼淚都要出來,卻咬死了不曾松口。
“玉笛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倔強地瞪著眼睛,眼角淚珠未乾。
秋無際掀了掀眼皮,眸光冷冷射向他,“無人可以染指他的東西。”
謝盈想錯了白允,也想錯了秋無際。
五百年過去,他又如何能肯定昔日故人還是昔日模樣呢?
【宿主,秋無際動了殺意!快攔住他!】
謝盈抬手抽劍,卻已有人比他還要快上一步。
男人白綢覆目,銀發黑袍,執劍而立,而他腳邊,是被削成兩段的紅蛇。
“江獻。”秋無際眉頭壓低,眼底殺意更濃,“你移情別戀也好,忘恩負義也罷,都與我無關,但只要你一日佩戴著他的明月夜,你就沒有資格做出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江獻收劍入鞘,並未轉身去理會涼亭中等待撫慰的少年。
“我從來不會做忤逆他心意之事。”
秋無際氣笑了,“難不成我殺一個妄圖頂替他的替身,是違逆他的心意不成?”
“是。”江獻淡聲道。
“我真希望他此刻活過來,能親耳聽見這句話。”秋無際冷笑。
江獻不語,只是如冰山般擋在秋無際面前。
秋無際掠過他的肩頭,看了涼亭裡的少年一眼。
“你最好時時刻刻守著他,無雙殿的追殺令天亮之時便會傳遍整個修仙界,就是不知對於沈自如而言,是白允重要,還是洗心宗重要。”
“我也很好奇,江劍尊為了這麽一個替身,可以做到何等地步。”
秋無際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
“多謝江劍尊救我。”白允抽噎著上前,雙目通紅,正要走近,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
他咬唇望向江獻,神情幽怨。
江獻側過頭,淡聲:“還不準備出來麽?”
假山後,謝盈訝異挑眉。
居然連系統的隱蔽道具都逃不過江獻的眼睛了?
他戴上面具,從容走出,淡笑道:“劍尊閣下,幸會。”
“公子。”白允轉頭看見謝盈,也是一愣,心中越發委屈。
難道剛才公子就一直在旁觀麽?
謝盈轉頭看向他,上前替他理好衣襟,溫聲安撫:“今夜受了驚嚇,先回去休息,其余的事,不必擔心。”
青年的話總是有種讓人不自覺信服的魅力,白允點點頭,一步三回頭離開了竹林。
林中蕭瑟,吹拂起謝盈的衣擺,時不時蹭過江獻的手背。
無人瞧見,江劍尊的指尖微微蜷縮。
“劍尊大人是有話要與我說麽?”謝盈微笑道。
下一刻,某個熟悉的鎖銬就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謝盈面色微冷,笑意不及眼底,“江劍尊何意?”
“身為洗心宗的客人,有責任替洗心宗捉拿嫌疑人等。”江獻面無波瀾,將鎖銬的另一端套在自己手腕上。
“我與白公子相識,來洗心宗見他何來嫌疑?反而是劍尊閣下,未免管的太寬。”謝盈淡淡道。
江獻:“嗯。”
謝盈被他拽著往前走,兩人一前一後,周遭只有月色與寒風。
【宿主放棄掙扎了嗎?】
“你覺得我現在這具身體,打得過他麽?”謝盈微笑道。
第37章 五百年了,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那怎麽辦?宿主不是還準備弄死沈自如替洛長寧報仇麽?】
謝盈突然站定,鎖銬並不長,被拉拽出清脆的聲響。
身前的男人停下,偏過頭,沒說話。
“在下的狗走丟了,勞煩劍尊閣下稍待。”謝盈說完,循著記憶中的荷花池走去。
只是到了荷花池,卻未曾見到狗的蹤跡。
“既然是閣下的狗,喚它的名字,聽見自會趕來。”江獻出聲道。
謝盈斜睨他一眼,輕笑一聲,勾唇道:“小薑。”
“汪!”花叢裡傳來小狗雀躍的叫喚,一團黑影迅速竄出,繞著謝盈的小腿不停搖晃尾巴。
謝盈俯身,抱起小狗,淡笑:“小薑真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