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聞人渡緩慢地眨了眨眼,坐正了身子,劍眉擰起,不太高興地曲起指節敲了敲桌案,“可是給他吃了,那本座吃什麽?”
“人剛接回來你們就這麽迫不及待去巴結討好,要不這魔尊之位乾脆讓給他做咯?”聞人渡懶洋洋道。
回話的魔修見他神色依舊散漫,暗暗松了口氣,“尊上這話便是玩笑了,手底下人哪裡是想討好白公子,不過是想拐著彎討好尊上罷了。”
“想討好本座?”聞人渡托腮轉了轉眼珠,眉目俊秀而靈動,與壓抑的魔宮大殿格格不入,“那你把送紅糖冰粉的魔侍喚過來,就說我要賞他。”
“是。”很快有魔修去請。
半刻鍾後,一個魔侍跟在魔修身後走入大殿。
可除卻魔侍,被擄到魔界的白允竟也跟了過來。
“尊上。”白允抬頭,怯生生望了他一眼,又馬上低下頭,“是我吃不下魔界的食物,那魔侍才端來了紅糖冰粉,並非有意……”
“白公子,尊上喚他來,是要賞他,並非責罰。”不待聞人渡說話,已經有魔修殷勤地上前。
尤其是在看見白允的面容後,越發定下心神。
整個魔界都知曉,魔尊大人對滄瀾劍宗那位念念不忘,至今寢殿裡的畫像都不曾取下來。
既然正主已逝無法挽回,那麽有一個相貌相似的人能填補空虛也是好的。
在年歲漫長的魔界,所謂的真心也不過那麽回事,在心裡惦記惦記就行了。
“他既然能哄得你高興,那不如這樣吧。”聞人渡不知想到什麽,眼睛亮了起來,“你說賞些什麽,本座就賞他什麽好不好?”
白允面頰一紅,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這些日子被安置在魔宮安然無恙,他已然忘記幾日前還曾在秘境裡三次險些被尊位上的少年掐斷了脖子。
“尊上若實在想賞他,不如便賞他一壺醉花陰吧?”白允記得那位綠衣公子與他說過,謝盈最愛的酒,便是醉花陰,“我在人間時,獨獨喜愛此酒,只是醉花陰需用北域雪山上的雪水來釀,價值千金,一壺難求,不知魔界是否也有此酒?”
白允試探地抬頭,恰巧撞見聞人渡意味深長的笑臉。
“其實要釀醉花陰,不一定就要北域雪山上的雪水。”聞人渡不緊不慢走下台階,白色衣袍剮蹭過台階邊沿發出奇異的窸窣聲。
然後在白允羞怯的目光下,抬手,五指成爪,那魔侍的頭顱便被他抓在了手裡,繼而雙眸彎起,顛了顛那顆血淋淋的腦袋,“魔修的血,也是釀酒的好東西呢,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呀?”
第13章 他的玉笛為何會在你的手上
一滴黏膩的血恰巧濺在白允眉心,濃鬱的血腥氣熏得他瞬間紅了眼眶。
可面前的少年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仍舊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滿眼期待地望著他,“你不喜歡嗎?可是本座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賞他醉花陰了。”
所謂的賞,就是將那個魔侍的血去釀酒。
白允想象出那個場面,忍不住踉蹌一步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乾嘔起來。
那血腥氣攜帶著魔修特有的魔氣,對於他本就未曾痊愈的經脈而言,與毒藥無異。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分明這幾日,他在魔宮雖見不到這位魔尊大人,卻有吃有喝,不像是要薄待他的樣子。
自從他知曉自己與謝盈長了一張相似的臉,就從未想過這些謝盈昔日的故人還會如此為難自己!
“你。”聞人渡輕哼一聲,抬手隨意指了個麾下魔修,“將‘醉花陰’給他灌下去。”
被他指著的魔修面色大變,尤為為難。
哪個魔修手上沒沾上點血,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可偏偏這個白允與那位謝道長相貌如此相似,若是後面聞人渡回過神,覺得此舉在羞辱謝道長,他豈不是死到臨頭?
可此刻不奉命行事,亦是死到臨頭了。
“尊上,屬下近日,不曾犯錯啊!”那魔修連忙跪下,匍匐在地上的上身微微發抖。
聞人渡一腳將人踹開,斜斜掃過另一邊面色驚懼而蒼白的白允,“沒犯錯?那本座告訴你,本座不高興了,瞧誰不順眼,便是誰的錯。”
“不要讓本座說第二遍。”
魔修不敢再辯駁,連忙跪在地上接過聞人渡手裡還在滴血的人頭,用魔氣將肉攪碎,轉身朝白允走去。
白允驟然被他壓製,眼睜睜望著那堆惡心的東西靠近自己,幾近崩潰,“不要……放過我……我不要喝‘醉花陰’!”
魔修轉頭,遲疑地看了聞人渡一眼。
當初那位謝道長還活著的時候,也曾來過魔界。
魔界裡不論是天生的魔族還是後日修行的魔修,都對這位將魔尊大人打下問劍台還念念不忘的滄瀾劍宗大弟子好奇極了。
偶然得見一回,魔族盡數敗在那人劍下,再加上魔族天性慕強,口頭上說著不會放過謝盈,實則不知多少魔族被其風采所迷,連心都丟了。
對著這麽一張相似的臉,作為當初謝盈的手下敗將之一,這魔修難免想起那人風姿,實在是下不了手。
他憤懣地想,定是尊上對著這張臉下不了手,就讓他來!
“你不是獨愛醉花陰麽?怎麽此刻又不肯了?”聞人渡笑嘻嘻地,腦後馬尾隨著他走過來的動作飄蕩起來,“你這麽喜歡學他,本座自然要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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