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很乖。”謝盈失笑。
【比江獻還要乖嗎?】
謝盈勾了勾唇:“你沒他乖。”
【哼。】
交談間,沉重的殿門被人從外打開,發出嘎吱的聲響。
魔界無白晝,所以即便殿門大開,也射不進來一絲光亮。
反而是謝盈所坐的床榻旁亮著一盞燈,光影打在他光潔無瑕的面龐上,竟比燭火更挪不開眼。
“醒了?”柳聽奉抬步走了進來,衣袍下擺剮蹭過寢殿裡過分柔弱的地毯,發出輕微的摩挲聲。
床榻在最中央,若想靠近謝盈,需走上三個台階。
謝盈抬眼,見他已然踏上最後一階,倏然抬腳踩在柳聽奉腰腹上,將人踹了下去。
“讓你上來了麽?”謝盈似笑非笑道。
柳聽奉坐在地上,捂著腰腹,忍著疼,唇角扯出一抹笑,“你生氣是應該的。”
“生氣?”謝盈淡淡一笑,“我還不至於為了一條狗生氣。”
“當狗,總比當階下囚好。”柳聽奉站起身,沒有再執意上台階靠近他,只是抬眸盯著他手背上被銅鏡碎片劃破的傷口。
“你以為來了魔界,你就不是階下囚了麽?”謝盈捕捉到他晦暗的目光,放下手,袖袍擋住了那抹紅痕,“半人半魔,怎能與純種的魔相提並論。”
這裡是聞人渡的魔宮,而不是柳聽奉的魔宮。
“你不必故意挖苦我。”柳聽奉低笑一聲,“謝盈,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便是為了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聞人渡再起爭執。”
“我沒有挖苦你。”謝盈垂下眼,自上而下睨著他,“當初我明知聞人渡是魔,還願意替他隱瞞,便是因為他與你不同,他是天生地養的魔,絕非池中之物。”
即便沒有所謂的主線任務,這樣能為他所用的魔,謝盈也會做出與原書白月光一樣的選擇。
“而你。”謝盈望著他,笑了笑,“柳谷主,即便那日你上山求救遇到的人是我,我也不會救你。”
若說那位姓楚的滄瀾山弟子虛偽,那麽他謝盈只會更虛偽,更殘忍,更問心無愧。
謝盈愛極了這樣的自己。
柳聽奉:“……”
柳聽奉沉默望向前方不遠處的人。
仍舊是那身綠衣,只是因剛醒的緣故,不如在滄瀾山時衣襟整齊,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
就這樣姿態懶散坐在床榻上,長發散落,眉心紅痣灼得人心口發疼又發癡。
分明手上還拷著他親手帶上去的鎖鏈,卻絲毫不像是被困在此處的燕雀,反倒像是主人。
“我渴了,勞煩柳谷主倒杯水來。”謝盈睨他一眼,將稍稍凌亂的衣襟理好。
柳聽奉挑眉:“謝盈,你還真是一點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可他雖如此說,還是走到一旁的案幾上替他倒了一杯茶。
有了這杯茶,他也有了靠近那人的機會。
謝盈接過茶,卻並不喝,掀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我不喜歡你站著看我。”
“……”
柳聽奉掀起衣擺跪在他腳邊,仰頭看他,眸光晦澀,“這樣呢?”
謝盈端著茶盞的手腕翻轉,溫熱的茶水澆在了柳聽奉的頭上與胸前衣襟上。
“我這樣對你,你還喜歡我麽?”謝盈溫聲問他。
柳聽奉緩慢眨了眨眼,被茶水模糊的視線方才重新清明。
“喜歡。”他漫不經心道。
謝盈笑了,茶盞被他隨意扔在地毯上,一聲悶響砸在柳聽奉心頭上。
“柳聽奉,你可真賤。”他用最溫柔的情人語調,呢喃出最刻薄的字眼。
“我不想見你,讓聞人渡來見我。”謝盈說完,轉身欲扯下床幔來遮擋柳聽奉的目光。
“他現在不能來見你。”
可是柳聽奉話音剛落,聞人渡懶洋洋的聲音就從殿外傳來。
“誰說我不能來?”
謝盈附身湊近柳聽奉耳邊,壓低聲音,含著笑意,“看來你的盟友與你,不夠默契。”
“師兄湊他這麽近,是想與他耳鬢廝磨麽?”聞人渡大步上了台階,笑嘻嘻貼近他身邊,同時擠開了柳聽奉,“也帶上我好不好?”
“打贏他。”謝盈笑吟吟對上柳聽奉的眼,分明是回答聞人渡的話,卻像是同時對兩個人說,“便允你耳鬢廝磨。”
“師兄說話,不可以食言哦。”聞人渡又大步走下台階,走到柳聽奉方才沏過茶的案幾前,重新拿起一個茶盞沏茶,繼而走回謝盈面前,蹲下身仰頭,與柳聽奉一左一右注視他。
“師兄唇上都起皮了,定是渴了。”
謝盈接過,沒再像方才羞辱柳聽奉一樣澆到他頭上,低頭喝了一口。
而床榻台階之下,兩個男人已經打了起來。
【宿主,你覺得誰會贏啊?】
“聞人渡。”謝盈毫不猶豫道。
【為什麽?我覺得柳聽奉也挺陰的,聞人渡雖然不要臉,但不一定陰得過他。】
“你以為柳聽奉為何這麽急著與聞人渡合作,從寒冰洞裡逃出去?”謝盈看了台階下猶如爭奪雌性的激烈打鬥一眼,“再優秀的傀儡師,想要同時操控成千上百個傀儡又不遭受反噬,便需要用一具傀儡作為媒介,通過操控這具傀儡去操控其他傀儡,這樣方能避免傀儡受傷反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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