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好可怕,居然這麽大了還要去和他阿爹阿娘告狀!大孩子不是應該讓小孩子嗎?
“我不吃了,你能不能別告訴我阿娘,她會打我的。”小孩一邊抽噎一邊小聲道。
江獻不予理會,繼續低頭剝蓮子。
小孩也不走,剛擦乾眼淚,又忍不住問:“大哥哥,你蒙著眼,怎麽能剝乾淨呀?”
江獻默然不語。
比起用劍殺人,這些都不過是最簡單的事。
他顯然沒有與一個小孩多言的意思。
可耳邊卻又浮起在幻境裡時,那人曾伏在他耳邊的笑語。
“帝君,你蒙著眼,如何能剝乾淨呢?”
雲雨初歇,潮水未乾,他蒙著眼,剝不乾淨蓮子,不蒙眼,藏不住眼底荒唐而洶湧的掠奪欲。
堂堂帝君在那人面前,也只能靠一條白綢來維持顏面。
江獻又剝完一顆蓮子。
“我知道了,大哥哥一定是要剝給心上人,才不肯給別人吃。”小孩偷瞄了他一眼。
江獻:“嗯。”
“大哥哥,你的心上人什麽時候來呀?”小孩問。
“不知道。”
“不知道?你們出來玩,不約好時辰嗎?”
江獻沉默。
他的師兄,從未給過他任何準確的答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她都沒答應你,你怎麽還來呀?每次我約小翠去後山玩捉迷藏,她不理我,我就知道她是不想和我玩。”小孩撇撇嘴,蹲在地上,雙手撐住下巴,“大哥哥,你長這麽大還不明白,我都明白呢。”
“他可以不來,但我不能讓他白來一場。”許是提及謝盈,江獻的話也多了些。
所以只要他一直坐在此處等,師兄何時來,都不會白來一場。
未久,小孩便被家裡人喚回去了。
等日落時,小孩再次來到湖畔,卻發現這個奇怪的大哥哥還在。
“大哥哥,你怎麽還在呀?你不是滄瀾山上的道長嗎?”
“他還沒來。”江獻道。
“大哥哥,今天你們山上那個最俊俏的謝道長和別人跑了,我聽我阿娘說,整個宗門都被掀翻天了,你一個人在這裡等人,不會被山上的長輩罵嗎?”小孩疑惑道。
眼前的男人冷冰冰的不會說話,長得又高又大,說不定就是滄瀾山上看門的。
江獻手上剝蓮子的動作頓住。
第一反應是,小孩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謠傳。
情蠱連心,子蠱不論在何處,母蠱都能感應到。
今日他在湖畔坐了一天,心口處不曾有半分異樣。
江獻緩緩捂住心口,呼吸倏然一滯。
母蠱,不見了。
換而言之,蠱蟲已解。
他向來敏銳,絕不會有感知被迷惑的時候,除了……
除了那日夜裡,他在那人榻上,理智決堤,予取予求,感知被對方捏在掌心把玩。
插在湖泊中央吸取寒氣的長明劍驟然飛回鞘中,江獻起身,眨眼間沒了蹤影。
第132章 深情是可以演出來的
與此同時,滄瀾山宗門大殿中。
秋無際一腳踹開殿門,眉目間積壓著風雨欲來的怒火。
“秋殿主,可有找到什麽蹤跡?”李相憐連忙走上前。
“沒有。”
秋無際派出了所有巡邏擬生機關,居然連一絲蹤跡都沒有。
謝盈難道真的是不告而別嗎?
本就焦躁,余光突然瞥見殿中淡然飲茶的二人,更是怒火中燒。
“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喝茶?”
宋吟時放下茶盞,溫聲道:“秋殿主不是沒有找到他被人帶走的蹤跡麽?許是阿盈……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不告而別了。”
“除了謝師兄,白允也不見了。”玄都隨即面無表情開口,“你應該很清楚白允對謝師兄意味著什麽吧?”
正說著,宗門大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身著煙粉色道袍的女子邁著蓮步入內。
竟是長山門從來不見客的掌門。
“白若閑?你來做什麽?”秋無際狐疑道。
之前琴音宗的葬禮都不曾出席,偏偏今天謝盈不見了這人就來了,未免太古怪。
白若閑看了他一眼,並未回答,而是走到玄都面前,從袖中摸出一枚儲物戒放在桌案上。
“三千張追蹤符籙,都在這裡了。”她伸手,沒說一句多余的話,“說好的三千顆塑靈丹,給我。”
玄都眉頭皺起,“不是說好明日清晨讓你徒弟來拿?”
“玄少主,麻煩你搞清楚。”白若閑道,“是你要與我做交易,時間地點是我說了算。”
“……”玄都也拿出一枚提前準備好的儲物戒,放在桌案上。
白若閑看了身後的徒弟一眼,“清點好。”
趁著清點的間隙,她抬眸,掃過殿中其余二人,突然道:“謝盈不在?”
秋無際冷嗤一聲:“你與他很熟麽?”
“反正比秋殿主是熟一點。”白若閑淡淡道。
“師父,清點好了。”
白若閑點頭,並未有留下來喝茶的意思,轉身就走。
出了滄瀾山殿門後,跟在她身後的徒弟忍不住問:“師父最煩出門見人,特意來一趟,只是送追蹤符籙麽?”
“來得不巧。”白若閑意味深長道,“謝盈不在,沒有好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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