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江言方一進來,便被樓上急急下來的老鴇迎上。這位公子看著面生的打緊,渾身的氣度一看便並非凡人,更別說那腰間一柄浮生劍,分明是謝大盟主謝榮的佩劍。
若是謝榮所贈,那定然是個大人物了。
“公子,來來,來上雅座……”她連忙招呼著。
江言一進來,便感受到了暗處的視線,很明顯緊緊盯著他一人。江言的嘴角勾起並不明顯的弧度,看著心情頗好。
這扶屠的眼線倒是不錯,只是不知等韓昀來要多久。
他對著老鴇微微笑笑,“一盞茶即可,不必叫人了。”
老鴇眨了眨眼睛,有些驚訝。
這位公子專程來青樓喝茶?
要知道他們這專門就是酒水賣的貴,但有姑娘們作伴,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買單。這位小公子卻只要茶?
定然是才來,面皮子薄,不好意思開口。
這可憐見的。
老鴇面上應著好,心中卻已經打定了主意。等江言去了二樓雅廳,她連忙找到正閑著的紅袖姑娘,說明這小公子身份不凡,定要好好招待才是。
紅袖早在江言進來的時候便看著他了。長得俊朗,氣度非凡,看著也是有錢的模樣,瞧著是極好的。
她輕搖團扇,笑道:“知道了,我這便去。”
江言正坐著靜靜喝茶,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桌面。
紅袖進去的時候,正見著他半垂著眉眼,百無聊賴的樣子,倒像是在等什麽人。
這位公子近看卻是更迷人了些。
紅袖少有的紅了臉,她抱著琵琶,輕聲道:“公子,小女子為您撫琴一曲吧。”
江言轉過頭,有些詫異。“我並未喚人來。”
最主要的是,他沒這麽多錢,若是聽曲還要加錢,韓昀又沒來,他就要被扣在這裡了。
紅袖抿唇一笑,“妾身想著獻上一曲罷了,公子不必介懷。”
說罷,她自顧自坐在一邊。隨著舒緩悅耳的琵琶聲響起,江言也隻好安坐下來,閉目聽著琴聲。
曲調如流水般自紅袖的指尖撥弄中溢出,時有玉碎之音,時有鏗鏘之聲,饒是江言這個外行都覺著好聽。
等一曲畢,江言才睜開眼睛,笑著看紅袖。“姑娘的琴彈得極好,我都有些入迷了。”
紅袖羞澀埋頭,她起身將琵琶放下,走到江言身前。“公子的茶涼了,我替公子再倒一盞吧。”
不等江言說話,她便急急伸手去拿杯子。不知怎的指尖一晃,卻是將茶水打潑出去。
江言的衣襟頓時濕了一大片,緊緊貼在肌膚上。
“啊,”紅袖驚叫一聲,下意識就拿了旁邊的手帕想要替江言擦乾淨。
江言還來不及拒絕,卻聽見門吱呀一聲打開的聲音。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混雜著老鴇諂媚的音調,“大人您怎麽來了……哎那間有人了!”
聲音戛然而止。
江言若有所覺地抬頭看去。
先看見扶屠瞪大著眼睛,用某種看著勇士的眼神盯著江言,要說的話已經在眼神裡顯露無遺了。
以及老鴇茫然地看著他們,似乎有些不太清楚狀態。
江言最後才將視線移到韓昀身上。
似乎是出來的急,一頭紅發並未像往日那樣一絲不苟地用玉冠束起,只是草草用發帶綁住,尚還飄飛著的發絲證明著來速之快。赤紅色的瞳孔似乎已經燃成一片,就要將眼前的兩人燒成灰燼。
江言有些想扶額。
為何每次遇到韓昀都是這種場面?
韓昀也想問,為何每次遇見江言都是這種場面?
他聽著扶屠稟報在煙雨樓見著了江言,想也沒想便急急忙忙來了。路上一直想著或許江言不過是去煙雨樓喝杯茶,不必想太多,但打開門的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卻似乎在諷刺他的自我安慰。
江言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身前的女人,眉眼間似乎還有一絲沉醉。
那女人離江言如此之近,鼻尖都快碰到一處。手搭在江言的衣襟上,不知在做些什麽。
呵,想也知道在做些什麽。
韓昀隻覺得心中酸澀難忍,胸口悶的似乎要透不過氣。
他扯了扯嘴角,故意裝作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樣,反倒是慢悠悠地走上前。
“真是好興致啊。”
扶屠:……
尊上您這樣是追不到人的。
白瞎了他一番好心。
紅袖這才從突然一大堆人冒出來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子。她未曾見過扶屠韓昀這樣的大人物,以為只是走錯了地方。
“這位公子怕是走錯了地,還是快些離開吧。”
扶屠:……
我瞅著你也不中用啊。
遲早要完。
韓昀理都不理紅袖,只是固執地盯著江言,似乎在等一個回應。但江言只是垂著眉眼不曾說話,看不清神情。
扶屠歎了口氣,剛要說點什麽緩和氣氛,就聽韓昀先沉不住氣道:“不是說會來找我嗎?我難道比她差?”
一邊站著的老鴇表情從茫然變成了震驚。
她需要一點點時間來理解魔尊大人的話是什麽意思,太深奧了她有些聽不懂。
紅袖聽著倒嗤笑一聲,原以為是個走錯的,不想卻是來搶人的。
哼,她看上的人,從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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