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童言無忌,不知道說出來的話像是突然甩了掛響炮,把身旁的大人們都嚇得一愣,反應過來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屁孩瞎說什麽,”劉老師也掐了掐她的臉,“你懂什麽叫喜歡嗎?”
要問也得問是喜歡嚴哥哥多一些還是穆哥哥多一些,不過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忽然發覺這話不太合適,就趕緊咽了回去。
謝景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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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孩子們送回來,已經臨近傍晚。
劉老師的房子買在市區,每周有一半時間住在小青葵裡,一半時間住在家裡,今天正好是他交班的日子,謝景正好可以蹭他的車回去。
經歷過上次的意外後,劉老師把車送到車場裡稍微翻修了一下,開著都覺得更順手了。
“嗯哼哼~”他一邊哼著小調一邊問,“小謝,我在哪兒把你放下來?”
謝景回過神來,原本是想報自己公寓的地址,但是看著外面濃重的夜色,又咽了回去。
公寓還沒有重新翻修,回到家裡不免又要讓家裡人擔心,去哪裡似乎都不太行。
“要不你就把我放這兒吧。”謝景說。
他想吹著夜風,走一走散散心。
“這兒?那可不行,那不好打車的。”
劉老師說著,從反光鏡裡看了一眼謝景的表情,總覺得這次回來,謝景人憂鬱了許多。
謝景性格好,不事媽,對待周圍的人也慷慨寬容,大家都挺喜歡他。劉老師認識他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神色。
不像以前那樣愛笑了。
“這樣吧,”劉老師改了主意,“反正你也沒什麽事,不如跟我去喝兩杯,放松放松?”
謝景還沒回答,下一秒,劉老師一打方向盤,徑直開向了最近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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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音樂在擁擠的環境下咚咚的回響,DJ跟著音樂卡點搖晃兩下,底下都是搖頭晃腦、自嗨自樂的人群。
“一杯威士忌。”劉老師朝酒保招了招手,順勢在吧台附近坐了下來,“來,小謝,坐這兒。”
這個點正好是酒吧人最多的時候,吧台位置便宜,到處都坐滿了人。
謝景挨著他坐下時,身旁還有一個滿是花臂紋身的肌肉壯漢,都不用湊近就能聞到對方身上侵略性極強的曠野香水味。
他以前都是去卡座,或者是到包廂,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地接觸過這喧鬧的氛圍。
“能喝不?”劉老師問。
謝景張了張唇,半秒後改變了主意。
“能喝。”
“好!就喜歡你這種豪爽的,不嘰嘰歪歪。”劉老師誇讚了一句,轉頭喊,“兩杯!”
很快,酒保將調好的酒推至他們面前。
一杯威士忌下肚,劣質辛辣的口感從唇舌上蔓延開來,帶著微微的刺痛,冰塊沾染著煙熏泥煤的氣味,把口齒都凍得發顫。
劉老師把酒杯磕在桌上,“爽!”
“去他媽的房貸,去他媽的物價!我他媽就是一輩子掙不了大錢又怎麽樣!獸人永不為房奴!!”
劉老師仰著脖子嘶吼了幾句,看得謝景傻眼,含在嗓子裡的酒差點噴出來,然而周圍的人也就瞥過一眼,看完熱鬧後又轉了回去。
根本沒人會記住他們。
這年頭誰壓力不大?上酒吧來發泄都是正常的,起碼還能貢獻一點微薄的實體經濟,每到半夜一兩點,酒吧門口躺著的全是迷迷糊糊的酒鬼。
劉老師喊完之後感覺心裡好受多了,還回過頭來鼓勵謝景:“你別看我這樣發瘋,有點神經,但其實真的還挺爽的,不信你試試看?”
謝景遲疑了片刻,還是擺擺手。
“還是算了吧──”
他從小到大就沒做過這麽出格的事。
“什麽算了,這不能算!”說著劉老師拉起他的手臂,聲音比音響還響,“去tmd、等會兒小謝,你怎麽還有這麽多,別養魚,喝!”
周圍人啥也沒挺清楚,就跟著喊:
“喝!喝!”
也不知道是在對他們還是對自己的酒伴說。
這種濃烈的氛圍極具煽動性,周圍的人熱烈歡呼著做同一件事,再理智的人在這種極端的崇尚簡單卻又誇張的情緒裡都會被感染。
借著喧鬧的氣氛,發泄自己的欲望。
“喝!喝!喝!”
在周圍嗑杯敲筷的聲音下,謝景一股衝勁上來,一飲而盡。威士忌40多度,酒剛進肚,臉就已經開始發紅。
和紅酒的口感完全不同,這一口悶下去,他感覺腦子都是嗡嗡的,辛辣的味道嗆得他咳了幾聲。
劉老師不以為意地拍了拍他的背,幫忙順了口氣,又拿了杯酒放在他面前。
“小謝,沒事,人生沒什麽過不去的……”
謝景聽見這句話,笑了笑。
劉老師還在講述自己的至理名言:“要真的有那麽一個坎兒,我說要是真的有,那咱們就——不跨了唄,老子惹不起,繞道走還不行?是不是小謝!”
小謝乾掉第二杯酒,舉起拳頭想跟著喊一句是,但最後又頹然地落了下去。
他的臉已經燒得不成樣子。
酒吧正在放GAYLE的分手戰歌。
You said you just needed space and so I gave it
你說你只是需要一點空間,所以我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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