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張曉和其他員工眼裡看來,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
“真不是。”謝景解釋,“你還記得之前買畫的那位穆先生嗎?楚縝是他的好朋友,我們都認識——”
他話音未落,張曉難以置信地道:“等等,也就是說你一下子釣了兩個?而且這兩個還是好兄弟?我的天,小謝,你出息了啊!!”
謝景:“……我走了。”
他提起東西,連洗手都顧不上,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張曉剛想追就已經沒了影。
“哎!”
張曉看著他倉皇出逃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謝景出門時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他開著車剛駛上馬路,就被前後左右的車輛堵得動彈不得,只能跟著車流一點點慢慢往前挪動。
等到達約定好的餐廳,已經是六點多了。
金鈴市的冬天黑得格外早,五點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但是謝景一路開過來,道路兩旁的路燈格外明亮,路上人來人往格外熱鬧。
下車時,他甚至有一種是不是提前過年了但是沒人通知他的錯覺。
餐廳臨江,風景格外秀麗。
穆山顯訂的位置在二樓靠窗,半開放的沙發座正好能眺望遠處的景色,各式各樣的彩船從河面漂過,星羅棋布地裝飾著那片倒映在河水裡的夜空。
謝景踏上二樓的樓梯,一眼就看到了穆山顯。他撐著側臉,目光落向窗外,神情明明那麽專注,但謝景走過來時,卻在第一時間就轉過了頭。
就好像時刻都在留意他的動向。
謝景原本還想嚇唬他一下,被發現後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我來晚了。”
“沒有,是我來得太早了。”穆山顯說著,遞給他一本菜單。
謝景一邊翻,一邊跟他閑聊。
“說起來今天不是工作日嗎?可是我來的路上看到好多彩燈,紅彤彤的。明江底下格外熱鬧,好多商販都在賣東西……”
穆山顯說:“今天明江有商業活動,人流量很大,所以才這麽熱鬧吧。”
“這樣啊。”
他點了兩個人都愛吃的菜色,很快服務生推著餐車過來,白色素雅的桌布被餐盤一點點地填滿。
餐廳裡客人很少,仿佛隔絕了戶外的吵鬧,格外安靜。一樓表演區裡,悅耳的鋼琴聲緩緩流淌著,彈奏的是《lower dance》的變奏版,唯美、緩慢、空靈。
但又些許憂傷。
席間,謝景和穆山顯像往常一樣,時不時地聊著天。牛排雖然是七分熟,但幾乎熟透,不帶血絲,入口帶著點紅酒浸過的醇厚。
穆山顯吃得不多,他一向如此,不重口腹之欲,也挑不出特別喜歡的菜色,大多時候他都在聽謝景說話。
“然後……”
謝景叉起一塊鵝肝,想去蘸醬料,忽然聽到窗外砰的一聲,嚇得鵝肝連著餐叉一起掉在餐盤上。
他下意識地往外看去,那其實只是一個非常小的光點,飛行到數十米的高空。大概停滯了半秒後,忽然往外散發出數十道金黃色的細長光線,又慢慢褪成銀白色,像花蕊。
謝景微怔,忽然意識到,那是煙花。
是本應該出現在除夕夜的煙花,卻在這個格外平凡的夜裡綻放。
那團花蕊顏色退去後,周圍又重新炸出出十幾個花苞,在烏黑的夜裡綻放,直到變成雨滴,從天墜落。下一刻,無數道火光衝上天際,火樹銀花,幾乎照亮了大半條明江。
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雨。
所有人都在歡呼,船上的遊客扶著欄杆站起身,紛紛拿起手機,整道屏幕都被煙花佔滿,卻仍盛不下這一刻的絢爛。
謝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臉上寫滿了吃驚和迷茫。
“……不是除夕夜才會放嗎?怎麽改到今天了?”
還是他記錯時間了?
穆山顯沒有回答,他摘下餐巾,起身向身邊的人發出了邀請:“一起出去走走嗎?”
·
煙花就在明江對岸盛放,整條街都站滿了人。火光照亮了一張張面孔,在熄滅時黯淡了下去,卻又在下一次升起時,又重新點亮。
謝景和穆山顯沿著餐廳外的馬路緩緩向前走去,走至江邊的索道處默契地停下。
火光落下,墜在江面,明亮的紅色翻滾著,不像熄滅,倒像是潛入了江底,在水裡上也重新綻放了一次。
謝景靠著欄杆,脖子上圍著一條寶格麗的格子圍巾,從江面上吹來的風把他的劉海盡數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拿出手機拍照,還沒來得及調到後置,穆山顯走了過來,微微彎下腰,那張英俊挺拔、令人心動的五官,就這樣闖進了取景框裡。
“砰——”
煙火穿過層層疊疊的雲海,跨過黑夜,照亮了鏡頭裡的兩人。謝景微張著唇吃驚地看著他,穆山顯站在他肩後,冷淡的眼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一瞬,閃光燈亮起。
哢嚓。
畫面中,閃光燈把兩人的五官刻畫得格外清晰,身後是漫長靜默的江水,然而此刻,只有他們被照亮。
謝景眨了眨眼,回過神,剛才的照片已經縮回到左下角的預覽裡。
穆山顯張開唇,似乎說了什麽。可是煙花聲太響,謝景聽不清。
他似乎也發覺了,抬手捂住謝景的一隻耳朵,另一隻虛虛地攏在他側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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