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醫生?”
“心理醫生。”
謝景便露出一番“哈!我猜中了”的表情,拍手掌道:“心理醫生的資格證很好考的,一抓一大把好吧。我也說呢,正經學醫的背書都要背昏過去了,還有空去鑽研別的?你還說喜歡看書,你這麽愛看,難道沒有聽過那句話嗎?‘好學而不貳’,寧精勿雜,寧專勿多,兩手抓只能兩手都抓不好,一心一意才是王道。”
穆山顯無語了一陣,心想這時候倒牙尖嘴利了。
他懶得再跟小學生鬥嘴,轉過去專心看著熒幕裡的劇情,謝景卻不肯放過他,見他不搭理自己了,兩隻手攀住他的肩膀,晃來晃去。
穆山顯被他煩得不行,索性把被子拉高一截,蓋住了臉,假裝要睡覺。然而謝景也鑽了進來,貼在他的脖頸上,少年溫熱的體溫像一張暖寶寶貼,牢牢地扒著他上,想扯也扯不掉。
“……”穆山顯無奈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不幹什麽。”謝景嘟囔道,“我就是不舒服,你別動,我抱一會兒就好了。”
穆山顯便不動了。
然而謝景很快就不滿足於現狀,這樣乾巴巴地抱著實在是太沒有意趣了,就扭了扭。
“哥。”他輕輕地叫。
穆山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歎了口氣,翻了個身把人摟在懷裡。謝景枕著他的手臂,感覺到口鼻胸腔裡傳來的都是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就好像不僅是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也被哥哥包裹著。
他安靜了下來。
電影還在播放著,但音量很輕,沒人關注。
“你喜歡他。”謝景忽然說,“我不開心。”
穆山顯閉著眼,他沒有睡著,但也沒有睜開,隻懶懶回答:“不喜歡怎麽會談戀愛,你不也是因為喜歡路知澤才和他在一起的麽?”
“可是我已經和他分手了。”謝景鬱悶地說。
“分手了不代表不存在。你喜歡他才和他在一起,分開是因為不喜歡了,但不代表你們在一起時也不喜歡,那叫喜歡過。”
謝景:“可我感覺你的喜歡沒有‘過’。”
穆山顯頓了頓。
似乎感覺到了這份停頓背後的含義,謝景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那雙靜默深沉的眼眸,想要從穆山顯的表情裡窺探一絲答案。但或許是對方掩飾得很好,他什麽都沒能看出來。
越是不願宣之於口,就越是深刻。
謝景忽然從心底產生一種深刻的恐慌,恐懼是源於害怕失去,他把臉埋了下去,不再看對方的表情,隻緊緊地抱著對方,“我說錯了,哥哥,你可以喜歡別人,但不能讓他超過我,知道嗎?”
他抱得很緊,穆山顯胸口都被勒得有些悶。
“謝景……”
他剛要說什麽,謝景卻把他摟得更緊。
明明是想聽到答案的,卻又不讓他說。
沐浴露的氣味緩慢地在空氣流動著,那味道其實不濃鬱,湊近了才能從皮膚表層嗅到一絲淡淡的香氣。穆山顯原先已經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但這會兒又隱隱地聞到了些許。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是謝景的味道。
那具年輕單薄的身體和他緊緊地貼在一起,因為抱得太久,謝景身上也染到了沐浴露的香氣,又幽幽地鑽進了他的鼻腔裡。
穆山顯沉默許久,緩緩吐了口氣。
“知道了。”
謝景微微一僵,松開一點,抬起頭看他,“你剛才說什麽?”
“聽不見就算了。”
“哎哎哎!”謝景連忙重新抱住他,這一下,又笑了出來,“我聽到了,不許耍賴。”
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變臉都沒有這麽快的,穆山顯歎了口氣,“到底是誰在耍賴?”
他頓了頓,還是道:“沒有這個人。”
謝景還沒反應過來,“啊?”
“我說,沒有這個人。”穆山顯重複道,“沒有前任,我騙你的。”
謝景瞪大了眼睛,“啊??”
這一聲的感情,和之前那一聲又完全不一樣了。
他這次似乎是真的愣住了,穆山顯把他推開,下去倒了杯水喝,再回來的時候看見他還呆呆地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
也不知道他廢這心思幹什麽,養了個傻的。
穆山顯無言了一陣,重新躺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謝景蹭了過來,“真的沒有?”
“沒有。”
“你現在這一句不是騙我的吧?”
“嗯。”
“……”謝景不滿道,“嗯是什麽意思?”
“愛信不信的意思。”
說著,穆山顯微微起身,謝景以為他要走,立馬抱住他的手臂,美滋滋道:“我信我信。”
但其實他只是調整了一個姿勢。
謝景得到了他的承諾,也不鬧了,又變回了原先乖乖的模樣。不多話、黏人、但不煩人,就靠在穆山顯身邊,像一個柔軟的抱枕。
偶爾低頭時,謝景察覺到他的視線,也跟著抬起頭來,鼻尖溫熱的呼吸朝他襲湧了過來。
“哥。”他忽然說,“我好愛你啊。”
穆山顯猝不及防的,心重重地一跳。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謝景說這句時,並沒有多余的想法,他表達的很直白,想什麽就說什麽,不拖泥帶水,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撒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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