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他每天晚上給會哥哥打一個小時的電話,沒辦法,他太想家了,想哥哥,想到學校離家那麽遠,就忍不住哭。
他是上了高中才知道自己是很戀家的人,因為在此之前,他和哥哥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分開過。
每次打完電話,室友都會問他是不是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謝景那時心眼比較實,就老實說是給哥哥打的。室友都不相信,追問了很多次,謝景有點反感,反駁了幾句,最後大家不歡而散。
要只是這樣也不算什麽,可是他室友在外面亂傳,說謝景有個大他四歲的男朋友,是個社會人士,謝景的零花錢都是他給的,兩人玩得很花。
謝景很生氣,氣得他和室友打了一架。
當然,沒打過。
這件事鬧得很大,哥哥知道後親自來了學校一趟,還帶了一整個律師團來談,半層樓的老師都過來圍觀了,陣仗十分嚇人。
輔導員也知道他有心臟病,怕惹出事來,趕著按著他室友在全班面前給他道歉。之後又幫他辦了轉宿舍的手續,全程態度好得沒話說。
只是一朝被蛇咬,此後,謝景也不敢把家裡的情況全盤托出了。
其實,新室友們都很好,不會沒有邊界感地問他的隱私,偶爾說起也只是友善的調侃。只是謝景逐漸意識到,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正常人大概是無法理解的,所以也不再對外說了。
第二天吃午飯時,路知澤又問起了這件事,問謝景有沒有告訴哥哥,問哥哥同意沒有。
謝景說哥哥很忙,這周要出差。
路知澤失望地啊了一聲,又問:“那下周周末呢?”
加班這種事,誰說得準呢?
謝景搖搖頭,不知道。
路知澤哎地歎了口氣,轉念一想,又振作起來,“既然你哥這周要出差,那我們周六出去約會吧?成新區新開了一家海洋館,我們可以去看看,逛完再去附近吃晚餐,怎麽樣?”
說罷,他一臉期待地看著謝景。
謝景說:“可是我哥周六就回來了呀。”
“啊???”
路知澤大跌眼鏡,有些搞不懂了,“他不是出差嗎?”
“周六就結束了,趕中午的飛機回來。”
路知澤聞言,頓時有些窩火,他覺得謝景根本沒有傳達到位,對他們的事不上心,但看著那張漂亮的臉,他還是盡量壓住了脾氣。
“那晚上不是有空嗎?我也沒說只能約中午的,不然你再和哥哥說說吧?”
話音剛落,謝景就生氣了。
“坐飛機坐四個小時,回來這麽累,當然要在家裡好好休息啊!”他發脾氣是很直觀的,就像小孩子一樣一點都不掩飾,“而且那是我哥哥,跟你談的是我,你非要見他幹什麽?”
路知澤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過了好半晌,他才領悟到謝景語氣裡濃濃的佔有欲,只是他以為謝景是吃他哥哥的醋了,所以哭笑不得之外,又有點欣喜。
“是我不對,我沒有考慮清楚。”他低聲下氣地道歉哄人,“我也是想看看你哥哥對我滿不滿意嘛,他是你的家人,咱倆總要過這關的。”
哄了好一陣,謝景才消了氣。
路知澤也沒想到他看著柔柔軟軟的,竟然也會發脾氣,一時間不敢再提這件事,只是心裡也能感覺到,他哥哥大約是不太滿意自己的。
不過一個月後,事情迎來了轉機。
期末考試陸陸續續結束,學校要放暑假了,穆山顯也要來接弟弟回家。
路知澤琢磨著這是個好機會,就在學校附近吃頓飯,也不耽誤事。如果能在對方那兒過了明路,那暑假出來約會也方便了。
於是,他找機會和謝景又提了一次。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執著要見他哥,但謝景這個小傳話筒還是很盡責盡職的,當晚打電話的時候和穆山顯說了這件事。
“可以啊。”彼時,穆山顯正在一個莊園參加酒會,他指尖握著一杯紅酒,倚在陽台的欄杆上,慵懶地答道,“那就見吧。”
語氣隨意地就像是答應逛超市。
“啊?”謝景驚訝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聽到他的話後,反而有些躊躇,“真要見呀?”
穆山顯嗯了一聲,“不是你問的嗎?”
謝景失語了片刻。
他對於撮合路知澤和哥哥見面其實沒什麽感覺,但是……路知澤太迫切了,他有點危機感,本能地有些不願意。
上次他們吵架時,路知澤竟然也叫哥哥了,還是脫口而出,謝景看著沒什麽,其實很生氣。
或許是幼年失怙的原因,培養了他敏感的性格。小學時他哥在門口接他,他霸道到不允許其他小朋友也叫穆山顯“哥哥”,只能叫“穆哥哥”或者“謝景的哥哥”。
那時候穆山顯已經是初中生了,蘿卜丁對於高年級的學生是很有崇拜感的,尤其是初中生時的穆山顯,長相已經非常受小學生的青睞了。謝景很有危機意識,察覺到班裡的小女生很喜歡他哥後,哭著鬧著不讓穆山顯接他放學——
接還是要接的,只是必須站在學校外五十米的地方,而且必須躲在電線杆子後面。
於是當時已經是個初中生的穆山顯就插著口袋,在電線杆後面看著圓墩墩的小謝景一路晃著書包飛奔過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脆生生地喊出第一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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