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他覺得肚子絞痛得厲害,魏知杳隻得彎腰抱住了肚子,身後的河水,渡口的柳樹猙獰著傾瀉到了一旁,他低頭才看見自己身下是一灘鮮紅的血跡,老鴇冷著臉站在旁邊,“懷個身孕而已,至於這麽要死要活的嗎,這不就結了,你休息一月,等養好了身體再接客吧。”
屬於秀娘的身體掙扎著想起身,卻因撕裂的痛苦也摔倒在地,老鴇瞥了一眼,厭惡的鎖了門。
原來,秀娘尋死,是因懷孕了。
天黑時,廚房的嬤嬤好心的端了雞湯過來,秀娘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身來。
嬤嬤好心的收拾著淌血的床褥,“你先喝點雞湯,我幫你把被子洗了,活著比什麽都強。”
她說,“麻煩你了嬤嬤,這隻雞多少銀子,我拿給你吧。”
“不是我買的,胡屠夫你也見過的,他中午送肉來時打聽你有沒有事,我隨口說一句你病了,下午他就送了隻雞過來,說讓我給你補補身子。”
那之後,廚房的嬤嬤總變著法的給秀娘煲湯,等到身體好些秀娘下樓去了廚房,將攢起來的銀子塞到了胡屠手中,胡屠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胡屠,同成厲時的他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他縮著手不肯收,“那都是別人給我的,我一個人又吃不了,不花錢的。”
這身體伸手拽住了他手便將人往房裡帶,甚至還彪悍的主動去扒了胡屠的衣服,魏知杳都快氣炸了,看戲就看戲,能不能別把他的意識鎖在這身體裡,他沒興趣和一個男人睡啊!
被推倒的胡屠像個被玷汙的黃花大閨女搬將秀娘推在了地上,見她摔痛了,胡屠又有點愧疚,想扶又怕再被撲,隻好眼巴巴的站在了旁邊,秀娘將衣服扯了扯冷著臉,“你不收錢,又不肯讓我伺候,圖什麽呢?”
“我我我……我就是看你病了,想想想照顧你而已,秀娘,你別想太多了。”
“你……只是想照顧我?不收我的銀子也不貪圖我的身體?”
胡屠耳根子都紅了,“恩。”
她忍不住笑了,“謝謝你啊,大胡子。”
胡屠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問她,“你想吃水煮蛋嗎?”
“恩。”她點頭,胡屠便開心的退了出去,因為緊張還被門檻絆了一下,聽得屋內的人噗呲一聲笑了,他抓了抓頭髮怪不好意思的。
秀娘養病的這一月大約是她平生最開心的時候了,魏知杳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總見她笑,想來應是開心的。
可惜好景不長,說好一月就一月,老鴇連多的一個時辰都不肯給她。秀娘被拽去接客了,魏知杳想著秀娘也不至於這麽無聊讓他去看自己接客,這要見的人難道是胡屠?
但門開之後,魏知杳還是詫異了,來的人卻是李員外。
李員外這個人在蕭山也挺傳奇的,他是個農家子,成年後就去蕭山做活,會來事兒又勤快,之後又同染坊掌櫃的女兒成了婚,等老掌櫃一死,就繼承了染坊,自己還越做越大,成為了蕭山首富。
所以有了這個前車之鑒,老太太才會覺得陸白長得好看,說不準也能給個富紳做上門女婿成了第二個李員外呢?可惜陸白他中看不中用。
魏知杳是第一次從秀娘的記憶裡見到李員外,他人到中年,卻收拾得及其乾淨儒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教書先生,他有點兒意外,同時又好奇的覺得,若是能借著秀娘這雙眼睛看看陸白就好了。
這麽一想,魏知杳就在心裡衝自己翻了個白眼,他在想什麽鬼東西。
李員外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秀娘坐在一旁舉著扇子也不說話,倒是被看的人長歎了口氣,“你終於肯見我了。”
她問道:“你說想還當初我的贈銀之恩,這話可還算數?”
李員外連連點頭,“算數算數!”
“那可否麻煩你借我一百兩銀子?”
李員外爽快的摸出了一張銀票來,“這是一千兩你先拿去吧?”
魏知杳看著又有點心酸,當初他累死累活捉狐妖,救染布師傅,這李員外摳門吧唧的隻給一百兩,如今他卻爽快的給了一千,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太仁慈了些,下次一定要很敲他一筆!
秀娘搖頭,“我借一百兩就好,這些年我攢了點銀子,本想再等兩年給自己贖身的,但現在我不想等了。”
李員外又驚又喜,“你終於肯跟我走了?”
她又搖頭,“這一百兩日後我會還你的。”
“你……還是怨我對嗎?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沒有怨過你,你聰明有抱負,也值得過更好的生活,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李大哥,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有自己的打算了,我很好。”
李員外點頭,換了一張小銀票遞來,“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秀娘。”
他和秀娘還真沒什麽苟且之事,僅這幾句對話來看,以前或許有那麽點私情,但李員外為了染坊選擇了現在的夫人,兩人就此斷了,魏知杳沒工夫去考慮李員外是不是個渣的問題,秀娘便已從老鴇那裡拿到賣身契隻身到了屠宰場。
胡屠聽說有人找他也沒多想,舉著滿手的血就到了門口,見了秀娘又很是不好意思的將手藏在了身後使勁搓了搓。
“你怎麽來了?這兒髒快回去吧。”
秀娘搖頭,“我沒地方可去了,你能收留我嗎?我也會洗衣服還會種田的,我什麽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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