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葉修寒, 雖然害羞怕人, 卻也一直努力地接近他。
只有他總是站在原地。
沈重光捏起小白骨,朝葉修寒走了回去。
遠遠地,他看見葉修寒獨自坐在山洞裡,離火堆有些遠, 被寒風吹得有些瑟縮。
想來, 草木妖本性是畏懼火焰的, 不敢靠近火焰取暖。
沈重光快步走了過去,腦中浮現出當日在毒霧裡的情景。那時,他想到自己曾對葉修寒說“離我遠點”,內心第一次生出愧疚的情緒。
他暗自決定,今後都不會再推開葉修寒。
可只是如此嗎?
不,不僅是不再推開,而是他該朝著葉修寒走過去。
要離他近些,再近些。
葉修寒聽見了腳步聲,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去問問沈重光小白骨答應了沒有。
可沈重光走得極快,他還沒起身,沈重光就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
沈重光朝他伸出手,葉修寒明白他是要交還小白骨,便也伸出了手。
小白骨被重新塞了回來,葉修寒安撫地拍拍他,然後重新將他收回了儲物袋。
想來,清水劍派的弟子快要回來了,小白骨留在外面會很危險。
尤其是……這次離家出走,小白骨的一塊骨頭還隱隱便成了黑色。葉修寒心中有些不安,他直覺小白骨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但小白骨不想說,他也就暫時不問。
葉修寒還在沉思,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他有些疑惑地仰頭,看向沈重光。
先前他伸手,是為了悄悄將小白骨遞給沈重光,可現在小白骨已經回到了儲物袋,沈重光為何還抓他的手腕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葉修寒的另一隻手腕也被沈重光抓住了。
源源不斷地靈氣,從沈重光的掌心中傳出來,順著葉修寒手臂經絡,蔓延蕩開。
瞬間就擊潰了可怕的風雪嚴寒。
沈重光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以為自己去抓葉修寒的手腕,會和之前的擁抱一樣,控制不住力道,把葉修寒的手腕捏出紅痕,可這一次他的動作輕得不可思議。
像是無師自通了什麽。
沈重光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他低聲解釋道:“這樣就不冷了。”
葉修寒點點頭,原本因為害羞微微蜷起的手也一點一點地松開來。他悄悄地把手轉了個方向,然後徹底貼在了沈重光的掌心上。
葉修寒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心中的感覺。
當他還是含羞草的時候,小葉子的作用就是保護自己,會替他擋住外面的狂風、暴雨。
但再沒有什麽來保護他的小葉子。
葉修寒看著自己的手,比沈重光的小了足足一圈。此刻,被沈重光的手牢牢包裹著,再也感覺不到冷了。
山洞外,江雨凝抱著劍,愣在了原地。
她先前就通宵練劍,如今又和徐夜明瘋狂對練了一番,隻覺得滿身疲憊,恨不得馬上躺到地上睡一覺。
可是……她看到了什麽?
沈重光竟直直握住了葉修寒的手,還說什麽“這樣就不冷了”。
沒了衣袖的遮擋,這一次江雨凝看得清清楚楚。
沈重光真的是在給葉修寒暖手!
原來,在四下無人之時,他們竟……
身後傳來腳步聲,其余的清水劍派弟子也打累了,準備回來休息。
江雨凝神情一震,毫不猶豫地轉身衝了出去。
她手不酸了腳不累了,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靠近山洞,打擾他們!
“師妹,你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說回去睡覺嗎?”徐夜明迎面撞上江雨凝,疑惑地問道。
江雨凝猛地抽出劍,攔住了徐夜明的去路。她神情凝重,擲地有聲地問道:“你怎麽睡得著的?”
“……?”徐夜明一臉茫然,他正要說什麽,卻見江雨凝皺起眉頭,雙眼中寫滿了哀其不爭怒其不幸:“你這個年紀,你這個修為,你睡得著覺?”
“我……”
江雨凝用力將他朝山洞外推去,邊推邊看向其他的弟子:“你們也是,還不快和我一起通宵練劍?”
幾個清水劍派弟子都有些懵了。
記憶裡江雨凝說話向來輕聲輕語,是宗門內最無憂無慮的小師妹。
可如今,師妹卻仿佛一夜長大。
一定是這危機四伏的觀花大會觸動了師妹。
此刻,師妹那句震若金石的“你怎麽睡得著的”,不停在他們的耳邊響著,他們都露出羞愧的神色。
“師妹,你說得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劍術連葉道友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我竟然還想著睡覺。”
“不睡了不睡了,我們這就去通宵練劍。”
所有人都轉身朝風雪走去,走著走著,一位弟子看向江雨凝,猶豫著說道:“江師妹,我認為你應當在傳音陣法中,再說一遍方才的話。”
“是啊師妹,你剛才那個語氣真的……比我師父還可怕一萬倍,我聽了就隻想趕緊去練劍。”
江雨凝:“……”她剛才確實是急了些,生怕這些人打擾到沈重光和葉修寒,如今一口氣松下來,卻是找不到方才的感覺了。
她隻想點開那個百人的小陣法,把剛才看見的景象告訴所有人。
江雨凝腦海中仿佛有個聲音在不停地響著:“誰能睡得著?反正我不能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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