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穿書以來發生的事情,因為忌憚著沈重光這個赫赫有名的“綠茶殺手”,他每時每刻都在盯緊對方。
然而,這個世界的沈重光幾乎不睡覺,唯一幾次躺下也是睜著眼睛。
他怎麽會和宿主一起睡覺呢?
818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問道:“等一等,宿主你說的這個沈重光到底……”
葉修寒這時也意識到系統誤會了什麽,小聲解釋道:“那個沈重光其實是一本書,只是封面上畫著沈重光的模樣,我就把他當成了一個人類朋友。”
818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宿主你穿書的原因就是想要來到為魔的世界。”
葉修寒點點頭,第一次和系統講起自己穿書的緣由。從渡心魔劫失敗,到撿到書,再到把書當做一個真正的人類朋友。
“那時候我特別害怕人。想著把這本書當做朋友,或許就沒那麽怕人了。”葉修寒害羞地捏了捏手,思緒回到了撿到《為魔》的那一天。
他慢慢說道:“第一次看書的時候,我整整看了三天三夜,累了就把自己當做書簽夾在裡面癱一會兒。”
818想起葉修寒還是小草時候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
葉修寒也笑了一下,但很快想起了什麽,情緒低落了下去:“沈重光剛入魔時的情節實在是太可怕了。”
葉修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到處都是血、屍體,沈重光就坐在那裡,連眼睛也不敢閉上。我也害怕極了,隻敢等到天亮了再繼續看。”
葉修寒抬眸看向天穹,此刻繁星漸漸隱去了身形,一抹天光似乎很快就要透出層雲。他慢慢地說道:“後來天亮了,陽光灑落在書上,我好像沒那麽怕了。”
“我想沈重光應該也很害怕吧?可是入魔之後,他的世界只有無盡的黑暗與殺戮了。”
“所以,那天我把那本書抗上了山頂最高的地方。我翻到沈重光入魔的那一頁,在太陽底下曬了很久很久。”
“後來我聽人說夢裡什麽都有。”
“我想如果沈重光能睡一覺就好了,可他入魔之後,幾乎沒有睡過覺。我就把書放在身邊,拿樹葉當做被子給他蓋上,和他一起睡覺。”
“那是在一個很高的山崖上,就像這裡一樣,睜開眼就能看到光。”
……
沈重光第一次聽到葉修寒說這麽多話,到後來,818基本不再開口,只剩下葉修寒的聲音。
他的眸光微動,帶著些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一直以為,葉修寒努力阻止他修魔,是為了拯救此方世界,亦或者,是單純地厭惡魔修。
或許,還有一些是因為同情曾經弱小、可憐的他。
可當葉修寒用害怕的語氣,說起他入魔以來的種種經歷,沈重光的心仿佛被什麽給用力攫住了。
當葉修寒說起將書中,他入魔那一頁曬了很久很久時,沈重光覺得這想法真的很可笑。
但這可笑又似乎不是嘲笑,而是另一種,他已經很久未曾有過的笑。
沈重光沉默地站起身,推開了門。
幾乎是在葉修寒說到“睜開眼就能看到光”的刹那,沈重光看到雲破日出,一道光,從天際落下。
他眼中的魔氣,仿佛被什麽撞了一下,生生地散了。
後院。
陸臨風一夜都沒有睡好,閉上眼耳邊就會響起那刺耳的嗩呐聲。
他頗為煩躁地抓起了家族的傳信玉符。
昨夜,他像家中求助,詢問有無和靈器解除契約且不傷身體的方法,可陸家那邊卻遲遲沒有回復。
就在陸臨風準備放下傳信玉符的刹那,手中玉符忽然亮了起來。陸臨風頓時一喜,連忙將自己的元神注入玉符。
剛看了幾行字,陸臨風就煩躁地皺起眉。陸家的說法和他先前知曉的並無不同,都說強行與靈器解除血契會氣血逆行。
但接著看下去,陸臨風的表情微微一變。
玉符上說,不久後的“觀花大會”,極有可能布下陣法,壓製參賽弟子的靈力。到了那個時候,自然是法器越多越有勝算。
陸臨風深吸了一口氣,那嗩呐再不濟,也勉強是件靈器。若真遇到危險,讓它叭叭吹著引開仇敵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心中抱著如此想法,陸臨風居高臨下地拎起儲物袋,喚道:“嗩呐,出來。”
儲物袋中半晌都沒有動靜。
陸臨風壓住怒火,說道:“你不是想吹嗎,出來吹幾下。”
儲物袋中依舊安靜極了。
陸臨風冷哼一聲,抓起儲物袋,朝屋外走去。
他喚醒了全部弟子,然後將這府邸重新收起,打算立即禦劍返回宗門。
好幾個弟子有意無意朝他腰側看,見陸臨風喚出了長劍,紛紛露出失望神情。
陸臨風面色一下便黑了,莫非這些弟子還以為他會騎嗩呐不成?
想到“觀花大會”時那嗩呐還有用處,陸臨風面色稍緩,又再次召喚儲物袋中的嗩呐。
他明白,這些弟子腦中一定都還記著那日嗩呐碩大無比的模樣,若是讓他們看見嗩呐變小時的形態,就不會總想發笑了。
可那嗩呐似乎是鐵了心和他不對付,無論陸臨風怎麽呼喚都躲著不出。
就在陸臨風耐心即將耗盡之時,嗩呐忽然飛了出來,重重朝他腦門叭叭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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