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書沒什麽興趣聽,沒一會兒就開始遊離出神,直到鄭邇說完他也沒聽進去多少。
鄭邇歎了口氣,讓他好好調整,就出去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傅驚別叫孟時書一起去他辦公室吃午飯。
其實傅氏有自己的員工餐,並且菜品豐盛,還有水果和飲品,只不過有點小貴,孟時書吃過一兩次,覺得沒到非吃不可的地步,於是更寧願去吃樓下的炒飯,物美廉價離得近,還不用付外賣打包費。
只不過後來認清對傅驚別的感情了,他過了一陣自認為“情深意長”的日子。那還是他頭一回喜歡一個人,不知道要怎麽對他好,又以為愛人自卑,經常變著花樣討好他,這“討好”的方式裡,就包括但不限於中午的時候經常帶傅驚別去外面下館子。
一餐比他一個星期的夥食費還貴。
可惜當初他半點都不覺得肉疼,反而覺得傅驚別吃得開心就好,現在想起來……
孟時書隻想說一句:愛情使人降智,珍愛生命,遠離戀愛腦。
現在傅驚別辦公室的辦公桌上放著的食盒裡的菜絕對不是傅氏的員工餐,看起來反而更像之前他經常請傅驚別吃的那家私房菜,他還沒想更多,就聽到傅驚別印證了他的猜測: “這是你之前最喜歡吃的那家的菜,剛叫人打包回來的,還熱著。”
他很想說自己並不愛吃那家的菜,只是頭一回帶傅驚別去的時候被對方故作欣喜的心聲騙了所以才經常帶著他去吃。然而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有用,孟時書坐到傅驚別對面,打開自己的盒飯,隨便夾了個菜吃了一口,就聽到傅驚別期待地問: “怎麽樣”
人家能做私房菜,味道當然是挑不了錯的。孟時書的反應卻很平淡,說: “還行。”
傅驚別眼裡的光一下就黯淡了下來。
他挑著孟時書夾過的菜也夾了一點,語氣逐漸恢復了原本的平淡: “在公司適應得怎麽樣半年沒回來了,還習慣嗎”
孟時書看上去不太想聊這個話題,興致缺缺: “還行,托您的福,沒人為難我。”
傅驚別張了張嘴,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也沒說。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直到吃完,傅驚別把垃圾整理好,問他要不要一起休息。
反正拒絕也沒用,而且傅驚別的辦公室裡配得有床,他要是回自己辦公室就只能趴桌子上休息,這麽一比較之下,果然還是傅驚別辦公室裡的大床比較劃算。
只不過床只有一張,傅驚別睡不著,孟時書也醞釀不出半點睡意,兩個人蓋同一床被子純不聊天,幾個輾轉反側以後,孟時書似乎是有點煩了: “能睡就睡,不能睡就出去,別影響我。”
傅驚別於是轉向了他,眼也不閉,只是看著孟時書的側臉。
孟時書:……
可惡,話說早了,搞得他現在想動都動不了。
孟時書被他的眼神看得刺撓,仿佛整個人都躺在針床上一樣,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 “你看我幹什麽”
“睡不著,隨便看看。”傅驚別語氣無辜, “你不讓我動,我只能看這邊了。”
……
孟時書真切體會到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時候再改口說讓他隨便動也有點不太好,孟時書乾脆也睜開了眼睛,看頭頂上被粉刷得雪白的天花板。
傅驚別保持著看他的動作不動: “你怎麽不睡”
孟時書如實回答: “睡不著。”
“我也是。”傅驚別說,語氣帶著點不明顯的惆悵, “你不在的那半年,我總是在想以前的事,我們那時候那樣好過,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呢”
孟時書滿心警覺,他不想跟傅驚別憶往昔,當即毫不客氣地回應: “一開始就以欺騙和利用開始的關系,最終只能在欺騙和利用中毀滅。”
傅驚別自知理虧,卻又不甘心,說: “可我現在已經改了,我跟之前不一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他說得可憐極了,如果是傅驚別嘴裡的“之前”,孟時書早在他開口的時候就心疼了,可是現在卻只有很少的觸動。又或許是被傅驚別騙得多了,孟時書下意識覺得他是在裝慘扮弱來博取同情心,因此很難再有以前那樣生怕傅驚別受了委屈的著急。
他說: “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人不能拿還沒發生的事去彌補以前的過錯,而且不是所有錯誤都是值得被原諒的。”
傅驚別默不作聲,其實早在他開口之前,就猜到了孟時書會怎樣回答。
只是還是會有點不甘心。
傅驚別不想糾結以前那些事的對錯了,只是問: “你還愛我嗎”
他問的是“還”,他清楚地知道孟時書曾經熱烈而誠摯地愛過他,而他深刻地接收到過。
——所以其實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傅驚別明明感覺到了孟時書的變化,卻還是想要自欺欺人。
孟時書剛要回答,傅驚別卻不想聽了: “沒關系,反正你只能留在我身邊,除了我這裡,你哪裡都不能去。”
孟時書心底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可憐被這句話打散,他淡淡“嗯”一聲,本來打算就這麽沉默下去,就聽到傅驚別又問: “要怎麽樣才能再像以前那樣呢”
要怎樣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接下來的幾天,孟時書按部就班地上下班,每天跟傅驚別同進共出,好像跟以前沒什麽區別,但他們兩個又都知道,有什麽東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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