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我不是卡爾……”比爾尷尬道,“我是比爾,比爾·伍德。”
“不,你是卡爾,卡爾·菲爾德!”
巴奈特萬分肯定道,“我的孩子,我絕不會認錯自己孩子的臉!”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比爾的臉,比爾向後躲避,“這……”他腦海中十分混亂,他是個孤兒啊!怎麽會……比爾看向國王,國王眉頭微微皺著。
“巴奈特,”國王道,“你確定他是你的孩子?”
比爾再次感到了震驚,因為“巴奈特”是革命黨領袖的名字。
“我確定,我當然確定!”
巴奈特不斷點頭,他這才想起詢問面前人的身份,“陛下,”他的語氣無比尊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兒子成了您的侍衛?”
父子兩個都用渴求真相的眼睛注視著國王,國王從巴奈特那激動的表現幾乎已經肯定這兩人的父子關系,“巴奈特,你說說看,你的孩子是怎麽丟失的?”
這是個很心碎的故事,那一年對巴奈特來說如同噩夢,先是妻子得了肺病,漫長的治療,不斷的祈禱,妻子是虔誠的信徒,巴奈特常常帶著兒子去教堂為妻子祈禱,小卡爾很頑皮,總是坐不住,常常從教堂的中廳跑出去亂玩,可因是在教堂裡,巴奈特就沒有多管,那天家裡傳來噩耗,巴奈特想立刻帶著卡爾回家去見妻子,可是卡爾卻不見了……
巴奈特找了很久,管家也馬車夫也一起在教堂裡到處找,最後一直等到家裡傭人又跑來教堂,通知了巴奈特女主人的死訊。
“那一天,我同時失去了麗蓮和卡爾……那簡直叫我發狂……”
巴奈特邊回憶邊流下熱淚,他的眼睛通紅一片,深情而又悲傷地注視著比爾,“卡爾,你忘記我了嗎?忘記你的母親麗蓮了嗎……”
比爾確信他不認識眼前的人,可當他聽到“麗蓮”這個名字時,不由心頭一顫,仿佛記憶深處埋藏的某些東西正躍躍欲試地破土而出,他再次看向國王,希望國王能給他答案。
“比爾,”國王給了個肯定的眼神,“向你的父親問好吧。”
國王告訴巴奈特他離開王都時在路上撿到了比爾,比爾當時不知道為什麽頭上受了傷,什麽也不記得了,他那時正缺一個同齡的侍從,又討厭王室裡的仆人,所以搭救了比爾,將他帶去了奧斯。
“事情就是這樣,”國王對比爾道,“那時候的事你大概什麽都不記得了。”
比爾瞠目結舌,誰沒事會回想自己小時候的事呢,這麽一想,他的記憶好像從十來歲才開始,所有的記憶都在奧斯,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奧斯人!是個從小沒有父母的孤兒!
而其實……他是有父親的?
“您……您真是我的父親麽……”
巴奈特激動地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項鏈,“看,這是你母親的畫像,你跟她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比爾震驚極了,他看到一幅貴婦人的畫像,清秀典雅,和他在五官上極為相似!
就在這時,國王站起了身,他欲蓋彌彰地攙扶了下主教的手臂,主教心領神會地跟著國王走了出去,只有愣頭愣腦的阿奇爾還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著這場父子相認的戲碼。
國王和主教一口氣走到了修道院的小花園裡。
國王的氣息微微有些凌亂,主教道:“陛下……”
“不,不許你這樣叫我。”
國王轉身將主教抱在懷中,“叫我蘭德斯,隻許你叫我的名字,或者親愛的之類……嗯——”國王的肚子上挨了一拳。
“事情沒那麽簡單,是嗎?”主教道。
國王手掌撫摸了下主教的後頸,“你還是那麽聰明。”
主教眉頭微微皺起,“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國王放開主教,又拉起主教的手和他一起在長椅上坐下。
“這件事,無論任何人,我從來沒透露過,”國王道,“其實你從前也問過我,但是我沒有說,可我現在覺得我的一切都應該和你分享,我沒有什麽是不能讓你知道的。”
十二歲時,王子終於勉強答應接受洗禮,他從小受到太多暗地裡的恥笑和惡意的揣測,沒有受到過許多好意的王子對宗教一直懷有一種特殊的惡感,在接受洗禮的前一天,他突發奇想想去偷偷看一看希伯來主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是不是真有資格為他洗禮。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洗禮的前一天,其實修士們都已經進王宮了。”
國王很平靜地敘述著,“我去教堂時,教堂裡是空的。”
說到這裡,國王停頓了一下,“但巧合的是……”國王再次停頓,“希伯來也從王宮返回了教堂……”
年幼的王子在空蕩蕩的教堂裡四處亂逛,無意中推開了地下室的門。
“他害怕極了,跪在地上向我懺悔,告訴我他這絕對是第一次那麽乾,他還沒來得及對那昏迷的孩子做什麽,他是後悔了,想來這裡放那孩子離開,總之,你明白的,”國王語氣森冷道,“一個求饒的人能說的所有話他都說了。”
“然後你就殺了他。”主教道。
國王道:“不,我叫他去認罪,然後接受審判。”
主教道:“這倒很像你的作風。”
國王笑了笑。
“然後呢?”主教道,“他不願意?你處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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