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溯離該睡的還是睡。難得周圍環境這麽安靜,此時不睡更待何時?
大概二十分鍾後,蕭溯離睡醒了揉揉眼睛。雙臂打直升了個懶腰。
周霧影坐在他的左側邊,位置剛好在窗邊。尤其記得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隱隱有下雨的征兆。
透明玻璃將陰暗的天色隔絕在外,教室天花板上的護眼的暖色燈光在照亮試題上密密麻麻文字的同時也為教室提供了點點溫暖。
當對方埋頭做題時額前一縷細碎的發絲垂落,於空中點點卻遮不住那雙深邃的雙眸。濃密的劍眉間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一絲不苟的專神,宛如自行結成一道壁壘,將它與外界分割為兩個不同的時空。
蕭溯離將黑色中性筆叼在嘴上,側過身時,正好將這一幕收入的眼底。
以周霧影的能力,如果小時候沒有經歷那些混沌事,應該能順利進入國家頂尖的學府,之後創造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
時間倒退至十八年前,那個對所有從學生時代走來的人來說非同尋常的夏季即將到來。
身著校服的少年身材瘦弱面容青澀,垂著腦袋蹲坐在滿是腳印和灰塵的逼仄老舊的居民樓樓梯上。
“周宇,你上次數學競賽複賽是第一名,老師也相信你的實力可以在國家級數學競賽中取得優異的成績。”
“只不過這次因為是國家級比賽,需要你家長同意簽字才行。”
“如果能獲得國獎基本上可以保送A大,這次機會意義非凡,如果錯過就太遺憾了。”
老師說著隱晦的看了一眼周霧影,目光掃到他手臂上白色校服下隱約可見的親紫色淤痕時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他對少年所遭受的不公有所耳聞,但那人是校長的侄子,而他不過是鎮裡這所鄉村中學的老師。
他教過的學生已經數也數不清了,上一屆剛送走下一屆又跟流水似的塞進來。哪怕他心有憐憫,但好不容易做到班主任,沒道理為一個非親非故的隻教過一年且馬上要畢業的學生惹到上面,斷送自己的職業生涯。
周霧影表情淡淡,“我知道了老師,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老師的聲音有些乾澀,頓了半秒隻說道,
“周宇……好好考。”
“我盡量。”
周霧影將那張意義深重的數學競賽邀請函從書包中取出,在幽暗的燈光下反反覆複摩挲了數次。
他從未跟家人提起過這件事,對周父周母來說與其參加這些什麽半撈子狗屁賽事,倒不如用多出來的錢去麻將館或賭場揮霍一番使用。所以連參賽的費用都是他假期裡打工掙的。
周霧影站起身子,拍了拍褲腿上的塵土,背著背包上了樓。
這種老舊的居民區並不隔音,加上大門敞開。周霧影剛走到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女人激動又欣喜的聲音。
“真的可以算錢?!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就叫他跟你們走。”
“七千塊?不行不行。我們家周宇長得白白淨淨,人又標志,比女娃娃還耐看。而且他人也是個聰明懂事的,洗衣做飯樣樣不差,成績還好。我記得他那次期末吧,好像還是他們那全校第一呢,至少得八萬!”
回應她的是一道粗獷的男聲“八萬?!搶劫呢這也太高了吧。你也別框我,全校第一又怎樣?這鎮上人也不多,他那學校總共也就幾百來號人。”
“我多要一點怎麽了,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我兒子啊,這一賣出去伺候別人可就再也回不來啦,我以後養老都只能靠我小兒子。”
……
周霧影躲在門外,手中還攥著那張需要家長簽字邀請函。此刻他全身的血液凝固,通體發寒像是被丟到寒冷的冰窟裡凍了幾天幾夜。
他想要逃跑,卻被母親和幾個牛高馬大的陌生男人抓了。他拚了命的掙扎咬牙想要逃跑,卻被幾人死死摁倒在地。
在母親的刺耳的尖叫聲中,喝了一半的啤酒瓶重重的砸在他腦袋上。
綠色半透明的玻璃碎了一地,殷紅的血液混著淡黃色的酒水從頭頂流下。在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秒,那張邀請函在他面前被撕了個粉碎。
再次醒來是在車裡,他已經五花大綁著像一件物品一樣被塞在後備箱送出了村鎮。
他使計謀從車上逃了下來,遊蕩在陌生的城市,直至半個月後被星探挖走。
回到現在。蕭溯離用手支著臉看了看周霧影。
已經十幾年沒有接觸過數學,對方做題時雖然偶有卡頓,停下手中的筆靜下來思考,但絕大部分時候思考的速度依舊不慢。
如果是少年時期的周霧影解題速度一定會更快吧。
視線回到自己的試卷上,蕭溯離光是瀏覽一眼就覺得腦殼疼。
他毫不猶豫的伸手知會坐在講台上監考的老師。
“我要使用道具,申請20分鍾場外求助。”
場外求助?
身邊原本奮筆疾書的眾人紛紛停下,一個個頭揚起老高。
趙娜此時瞪大了眼睛。
原來這就是離哥購買的“道具”。
商店裡不僅出售實物道具,還出售各種能力,比如延長遊戲時間等等。
昨天他們也看到了這個,但價格昂貴不說,作用還甚是雞肋。
節目組特地強調過,這幾張試卷是不久前由幾位數學老師臨時出的,網絡上並沒有現成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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