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還在痛苦的嚎叫著,駭人之余蕭溯離卻不免感覺這種音色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還未等他絞盡腦汁回憶起來,又是一連串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蕭溯離全程沒有冒然發出一丁點聲音,直至感覺手腳的疲憊感沒那麽強烈,這才動作遲緩的慢慢撐起身體,用手捂住嘴巴子從草叢裡小心翼翼探出一顆腦袋像膽小的土撥鼠一般悄悄查看。
在這一過程中,耳邊淒厲的聲響一直回蕩在身邊從未停止。
蕭溯離勉勉強強撐開疲憊到似乎下一秒就要閉上的眼睛盡力往前看去,然而下一秒他露出驚訝的眼神,因為入眼處皆是一片血紅。
綠茵茵的草地被一片鮮血染成了可怖的暗紅色。即使是在開放的室外空間,空氣中彌漫的甜膩血腥味依舊存在感十足。
這一幕使蕭溯離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只見一個服飾華麗的孩童哀嚎著倒在一輛馬車轎子前面,車夫所坐的位置上。他的一隻手被卡在馬車左側宮廷圍欄的縫隙中。鮮紅的血液從圍欄台階一路流下,沾染在灰色石壁和綠色草地上。
盡管蕭溯離所藏身的草叢距離對方大約十米的距離,但從他自身的經驗來看,那隻卡在欄杆裡的手臂鐵定是斷了。
難怪自己蘇醒過後身體依舊處於如此疲乏的狀態,果然他並非到達藥效時間時間自然醒來,而是被這男孩痛苦的呻、吟吵醒的。
幾名仆人打扮的人已經趕到,並聯手把悲催的孩子拖出馬車。
蕭溯離定晴一看,那個發出殺豬般嚎叫的男孩可不就是記憶中沒事找事,不僅吃了小王子的果醬還“抄襲”小王子創意獲得索菲亞夫人賜予勳章的維恩嗎。
而當事人維恩現在正處於痛苦不堪的階段。
宮廷裡為沃爾王子請了教授各門功課的老師。不過這並不是讓他們單獨給小王子單獨上課。國王特許立功大臣或者皇親國戚的的子女進入皇宮與小王子共同上課,某種意義上相當於伴讀。
話雖如此,老師們對待他們依舊是一視同仁。盡管沃爾王子由於生病的緣故昨天今天都沒來上學,維恩他們的課程仍然是正常進行。
而今天就在沃爾上完一天課程回到停在圍欄邊上的馬車上準備出宮回家時,他驚訝的發現無論是仆人還是車夫都消失得了無蹤影。
奈何維恩也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童,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在馬車上等他的仆人們回來。
而百無聊賴之下不知不覺間他居然在車夫的位置上睡著了,等他醒來過後發現母親贈與他的一支市場上極其少見的珍貴羽毛筆忽然不見了。
他急得頭頂冒汗,不過最終在穿過圍欄外頭那邊的台階上找到了筆。
那時還未等到他的仆人過來,維恩便在馬車上躺俯下身子,自己伸手去勾不知何時掉落在外面的筆。
就在這時,前面的馬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帶動車輪突然向前奔去……
蕭溯離在不遠處望著滿地的鮮血和被眾人聯手抬起送去找醫生的維恩,驚的目瞪口呆。
在維恩剛剛受傷,事故還未確定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的情況下,留在這裡顯然不是一個穩妥的方式,相反極其有可能被誤會,並且惹禍上身。
蕭溯離可不是什麽天真無邪的傻白甜,他只知道就憑他這個隨時可以被上面人拉出去頂包的小男仆來說,此地絕對不宜久留!
蕭溯離悄悄屏息,拖著沉重的身體想要一步步挪開,結果不小心踩到一段枯枝,發出不大不小剛好足夠侍從們聽到的“咯吱”聲。
“誰在那裡?!”
糟糕,被發現了!
蕭溯離一個激靈,加快步伐扭頭就跑。
這種情況下要是被抓到可不是什麽好脫身的事。要是被侍從抓到詢問,說自己啥也沒乾光在這睡了一天一夜估計也沒人會相信的吧?!
蕭溯離隻想著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快一點。
再快一點。
然而此時自己身體羸弱,稍微小跑幾步就喘得慌,幾個呼吸之間身後的跑動聲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
怎麽辦怎麽辦?
蕭溯離跑步間還不忘左顧右盼,尋找可供藏身的避難之所。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隨著身後跑步的聲音越發靠近,蕭溯離忽然眼前一亮,只見就在他右側不遠處有一塊茂密的草叢。
蕭溯離:!!!
這是普通的草叢嗎?不,在他眼裡這是一片象征著可以逃出生天的希望的草叢!
經過一番劇烈奔跑,蕭溯離本就疲乏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倒下。現在一看到草叢,頓時如老鼠見到大米一般,帶著勝利的喜悅忙不迭地撲上去。
扎進草叢。
然後……
草叢後面是一段長長的斜坡。
一個算不上瘦弱的黑影衝破天際,像一顆充滿氣的皮球一樣飛了出去。
蕭溯離:???
大皮球大皮球!
大皮球在空中連翻五個圈經過一千八百度完美旋轉之後,終於不負眾望在斜坡下一頭扎入另一個草叢。
蕭溯離從未有哪一刻感謝臉上的肥肉。
起碼……受力面積增大,臉朝下栽在土裡的時候沒那麽疼。
“呸呸呸呸”
蕭溯離艱難的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他面前的,一雙極其詫異的紫羅蘭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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