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曲》的成片還沒有放出,網絡上吹得再怎麽天花亂墜,李銳再怎麽為他背書都只是空穴來風,多的是人不相信沈星琢的演技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最終還是要看正片結果見正章。
而況就算他真有什麽進步,也不一定能入趙瑾瑜的眼。在場的雖然也有名不見經傳的、或是演技一般的小演員,但比起沈星琢,他們中間大部分都自覺自己勝出太多,至少單是外形契合這一條……
沈星琢怎麽看都不像是能不在意外表的人。
喻凜掃過被坐滿的沙發,又望向旁邊另外加的一排排小凳,走到對面的茶點區,夾了幾塊蛋糕,又接了杯加冰的甜牛奶,面無表情地走到小凳前坐下。
還在苦讀劇本揣摩角色的人看到他這副毫無準備的模樣,心裡鄙夷又樂開了花。
尤其是坐在最裡面的李堯,更是在劇本的遮掩下嗤笑一聲。
“不用再看看嗎?”周曜貼在喻凜的耳邊小聲問道。
喻凜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倒,避開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一邊心不在焉地插起一塊蛋糕,一口咽了下去,含糊地說道:“不用。”
察覺到李堯若有若無的打量,喻凜用余光掃去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收回。
【他這麽討厭沈星琢,怎麽還不把錄音發出來,我都等累了。】喻凜朝007抱怨道。
007問:【你想用這條錄音做什麽?】
喻凜思考了一會,說道:【讓大家都覺得我愛慘了江時晏?】
007思考了一會,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但又不知道不對在哪裡。
正巧在這個時候,門口的工作人員過來,把李堯喊了進去。後者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髮型,為了試鏡這個角色,他連妝都沒有化,素面朝天,連衣服都穿的是平日最低調的款。
路過喻凜身邊時,他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欣喜地說道:“師兄,好巧啊,你也來試鏡林既白?”
喻凜敷衍地點頭:“有問題?”
“哪有。”李堯笑著說,“就是師兄這張臉這麽漂亮,不太合適吧?”
喻凜撩開眼皮,掃過他的臉,依舊是懶散敷衍的語氣:“確實不如你樣貌平平。”
氣得李堯的嘴角都抽搐了兩下,還是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中匆匆下了台,小跑進了會議室。
【他是抖m嗎?明明之前已經罵過他了,怎麽還來討嫌。】
007:【……】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發錄音,那我真看不起他了。】
007:【……我懷疑你從一開始就沒看過他。】
“星琢、星琢?”
喻凜抬頭望向周曜:“怎麽了?”
“裡面突然改了規則,又喊了幾個人進去,也包括我們。”
趙瑾瑜的心思活躍,之前的單人試鏡裡,不管演員演得好不好,在表演的最後總會給予點評,甚至還心血來潮地丟了個半命題作文給人加試,最後非但沒選出滿意的人選,還把計劃內的時間無限延長,弄得旁邊的選角導演和製片都耐不住性子,私下琢磨一番,直接奪了趙瑾瑜的權,改為十人一組加快進度。
不然也不知道要面到猴年馬月。
喻凜是最後一個,順手帶上了門。
趙瑾瑜面色不佳地坐在中間,低沉的氣壓嚇得個別本就緊張的演員自我介紹的聲音都戰戰兢兢。
輪到喻凜時,這位嚴厲又才華出眾的導演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太滿意地撤開了視線。
“那就開始唄。”趙瑾瑜說道,“就林既白大仇得報的這場戲。”
林既白是這部電影中的關鍵人物,可以說是電影明線上的起源。他像一個幽靈潛藏在暗夜之中,為曾經蒙冤被害的心上人復仇,執行著他心中扭曲的正義。
這場戲的難點在於它涵蓋了林既白從唯唯諾諾的邊緣人到駭人聽聞的變態殺手的轉變。無論是前期的偽裝,還是撕開假面的那一刻,再到偏執癲狂手刃仇人,以及最後大仇得報那一瞬間的瘋魔,都極難演繹。
李堯明顯是找了表演老師惡補了一番,每個情緒點都踩得很準,表演節奏也很到位。
但這樣的表演趙瑾瑜已經看過太多,那些被她pass的知名演員,對這段的詮釋已經能夠達到九十分,但還是差了點什麽,夠不到她心中的林既白。
見她再次毫不留情地把人一一丟入待定和pass,旁邊的製片人忍不住悶悶咳了兩聲,磨著牙小聲說道:“差不多行了,這都第幾十個了。”
趙瑾瑜也猶豫地看向從牆邊爬起,整了整衣服的喻凜。
“到我了是嗎?”
很放松的語氣。
雖然他的長相極其不符合趙瑾瑜對林既白的長相,但她還是猶豫地說道:“還是再看看——開始吧。”
喻凜在會議室裡轉悠了一圈,拖了把椅子放在幾位導演的面前,背對著他們坐下。
今天借用現場道具的不止喻凜一個,無一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趙瑾瑜看了無數遍,差點就想直接喊暫停。
可下一刻,她的眼睛突然睜大。
背對著他們的喻凜佝僂著背,畏畏縮縮,像是遊走於底層暗夜、不受待見的邊緣人。可這樣的狀態沒持續多久,他就向後抹開了頭髮,直起身,強撐出一副身量板正,一眼看去就是經過無數次訓練的警官。
他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歌,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少年壯志不言愁》。那聲音像是穿過了漫長的時間長河,穿過了數頃的鬼哭忘川,帶著陰詭地獄爬出的亡魂,重回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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