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凜終於蹲下身,伸手在那隻流浪貓的腹部揉了一把,又在它伸爪反抗時敏銳地捏住了它的爪子。
在原有的世界線上,謝知讓的奶奶死於明年的四月。因為許澤安朋友的捉弄,謝知讓不小心被關在了夜晚的學校裡,等他好不容易喊來了校工開了門,又在趕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流氓。
007說得沒錯,貧苦人家的Omega不過是一件物品。如果不是路人經過,謝知讓會遭到怎樣的對待不難深想。
可當他回到家,卻發現病弱的奶奶為了出門找他在漆黑的樓道上摔了一跤,已經被鄰居送進了醫院搶救。
巨大的噩耗和巨額的醫療費用砸得他手足無措。他借遍了能借的錢,退了學,四處打工,努力填上這筆窟窿,可仍舊杯水車薪。最後他的奶奶依舊沒挺過來,很快便撒手人寰。
而謝知讓後續也沒能參加選拔考試,還因為提前退學涉及違約要退還學校的獎學金,一直在外奔波著,持續到兩年後與許澤安的重逢。
與其說是許澤安拯救了他,倒不如說如果沒有許澤安他完全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林……晝?”
謝知讓拎著垃圾袋,詫異地看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年。
喻凜松開手,放跑了在他腳下作亂的流浪貓。緩緩地站起了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怎麽來了?”
謝知讓說話依舊是那樣細聲細氣,甚至因為他的突然出現有些手足無措。這樣髒亂的環境,破舊的小巷,和林晝這樣光鮮亮麗的人完全不匹配。
謝知讓從未這麽清晰地感知到他們之間的鴻溝。
喻凜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想明白了嗎?”
“什麽?”
“我是問,你想離開他嗎,離開許澤安?”
第4章
謝知讓猶豫了很久,聲音細若蚊呐:“……可能嗎?”
不知道是在問喻凜,還是再問他自己。
許澤安是什麽人,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什麽也不乾就能榮華富貴一輩子的富二代,手上的一塊腕表頂的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謝知讓的拒絕和反抗在他面前就好似蚍蜉撼樹。
喻凜盯著他的眼睛,語調平緩:“不試試怎麽會知道?”
謝知讓知道自己不該相信他。林晝的出身雖然比不得許澤安,但家裡好歹也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惹惱了許澤安,或許他還能靠著家裡的關系逃過一劫,而自己卻不知道會落入怎樣的境地。
可莫名的,謝知讓卻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一言九鼎的味道。
他拽緊了手上的垃圾袋,低下頭盯著坑坑窪窪的水泥地沉思了好久,下唇都快要被咬破了皮,都沒再開口說上那一句在心底盤桓了很久的話。
喻凜也沒逼迫他,只是百無聊賴地抬腳磨了磨地上的碎石子,感受著系統暴躁的亂流在他的腦海裡憤怒地上躥下跳。
【每個世界的劇本都是設計好的,主角受怎麽可能離開主角攻!你做好自己的任務離開這裡就可以了,幹什麽還要節外生枝!】
喻凜漫不經意地說:【不是說了嗎,我不喜歡那個劇本。】
系統的數據亂流又張牙舞爪地竄了個來回,最終似乎是壓製下了心裡的怒火,乖張地賭氣道:【那你就等著瞧吧,主角受絕對不可能離開主角攻的!】
誰想它這句話剛說完,喻凜身前猶豫許久地謝知讓也緩緩開了口:“讓我再想想……可以嗎?”
【……】氣死系統算了!
喻凜彎起了眼睛,說話時的語調都微微上揚,夾雜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的得意:“好啊。”
說罷,像是沒有刺激夠007似的,又補了一句:“我會等你的回答。”
謝知讓點了點頭:“我……想好了就來找你。兼職的時間快到了,我要先走了。”
喻凜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謝知讓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請便”的意思。於是他縮著肩膀,微微地側過身,見喻凜沒有阻攔他的意思,便匆匆離開了。
只是等他走出幾米後,下意識地回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只見先前那隻流浪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了回來,癱著肚皮在喻凜的鞋上打著滾蹭來蹭去。
而喻凜凝起一雙杏眼看了它好一會,才動作飛快地在流浪貓柔軟的肚皮上抓了一把,然後輕巧地轉身離去。
紅日西墜,天際暈染開出了一道豔金霞光。
喻凜走出狹窄的巷道,正思考著自己該怎麽樣回去,先前在林鶴的車上時他已經暗自記下了回去的路線,不過以林晝這具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身體素質,少說也得走上兩個小時。
本來想詢問一下007,但因為剛才他的所作所為,對方已經單方面的將他屏蔽,除了偶爾波動過的電流,喻凜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可他剛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路燈底下玩手機的林鶴。這位便宜哥哥可以稱得上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寬肩窄腰長腿,筆直地往那一杵,身形如玉如竹。
聽到喻凜的腳步聲,他偏過頭掃來一眼,原本冷淡的桃花眼都在夕陽暖光下多了幾分多情的味道。
喻凜找到了回去的路子,心情好了不少,他湊上前問道:“哥,你怎麽還沒走?”
林鶴收了手機,視線瞥向停在馬路對面SUV,說:“我走了,留著你這個路癡流落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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