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時好時壞,今天大概是好的。
喻凜瞧著謝知讓動作迅速地拖了鞋,光著腳快步走了過去,書包在矮櫃上順勢一丟:“嗯,我回來了。”
鄰居家裡開了火,油爆的、滋啦啦的聲響驟然響起。
老人在謝知讓的攙扶下正要回房,渾濁的眼裡映入喻凜直挺在門口的身影,她止住了步,好奇地說:“今天來朋友啦?”
謝知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喻凜,點了點頭:“對,一個同學,他家裡今天沒人,過來吃飯。”
他和奶奶說話時,就不那麽畏縮和膽小了。喻凜心想。
喻凜帶上了門,杏眼溜溜地掃著前廳裡的擺設,頓時被牆上掛著的積了灰的刀劍吸引了目光。他走到矮櫃前仰頭張望,思索要怎麽才能禮貌地把它們拿下來玩玩。
從房間裡出來的謝知讓沒察覺到他的心思,端著老人吃剩的碗筷,爭分奪秒地往廚房裡竄:“林晝,我先去做飯了……右邊那個是我的房間,你可以隨便坐……”
喻凜知道他等會還要兼職,應了個“好”後,便自顧自地亂轉起來。
兩間臥室的門成直角挨著,喻凜本來想進謝知讓的房間裡看看,剛走到門前,就讓謝知讓的奶奶喊進了她的房間。
老人家的臥室比謝知讓的寬敞,擺了一個柔軟的皮沙發,還有陳舊的木桌和木櫃。桌上大大小小的塑料罐子堆了一排,看不清裝了些什麽。
喻凜呆呆地被她牽著手,一步一步地走到木桌前,看著她動作遲緩地拿起罐子、擰開瓶蓋,顫著手從裡面倒出五六個李乾,放在喻凜的手裡。
“乖仔,給你吃……”老人含混地說著,又去拿下一個罐子,依舊是那樣緩慢的動作,粗糙滄桑的手接下了一捧葡萄乾,又要往喻凜手裡塞。
“奶奶!”謝知讓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他只是探出頭看了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麽,拎著鍋鏟匆匆趕來。
他的奶奶把這些果乾當寶,恨不能分給每一個能遇上的人,可林晝這樣的少爺怎會看上這些簡陋的吃食?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沒關系,放在外面就好,我等會會偷偷放回去。
卻不想少年只是垂著眼盯著手上的果乾看了幾秒,然後就抓起一個塞進了嘴裡。尖利的犬牙刺破果肉,喻凜下意識地感歎了一句:“好甜。”
下一秒還有:“怎麽有核。”
連謝知讓都被他逗得露出了一個笑來。
他撕了一張紙遞到喻凜面前,說:“吐這吧。”
喻凜含糊地“嗯嗯”了兩聲,剛吐出一個核,又塞了第二個李乾進去。
他吃東西時像倉鼠,本就不大的嘴被塞得滿滿當當,兩頰都鼓了起來,還想再往裡進第三個。
“慢點吃,我這裡還有很多,囝囝他都不愛吃這些——”老人彎著狹小的眼睛,幾乎要擠成一條細縫,眼眸裡是陰翳的灰黑色,一臉的蒼斑皺紋,神色卻慈愛得過分,“還要嗎?”
喻凜低頭注視著她的臉,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
回去得讓林鶴也給他買幾罐。
這麽想著,他突然感受到手背一涼,他遲鈍地感受到了臉上的水跡。
他詫異地提手一摸,一道微涼的淚痕從眼下滑至臉頰,又在方才跌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哭了?
可是為什麽。
第7章
【我在現實世界裡,有親人嗎?】
007毫無感情地回答:【宿主的家庭情況我們也不是很了解,只能等完成任務回到現實自己探尋。】
喻凜又問:【林晝呢,他有奶奶嗎?】
007道:【很早就去世了。】
喻凜若有所思。
大抵是記憶缺失,他沒辦法從有限的信息中推測出自己落淚的具體原因,或許是林晝這具身體殘留的情緒作祟,又或許是在他原本的世界裡,他也曾經有過這樣一位親人。
所以才會觸景傷情。
既然想明白了,喻凜很快就把這些拋去了腦後。
他大多時候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就算有也只是短暫地侵襲而過,沒多久就會隨風飄遠,並不長久。
喻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謝知讓準備的飯菜吸引過去。
謝知讓的家境不好,平日兩個人時只有一菜一湯。今日為了招待喻凜,特意多加了兩個菜。其中一個還是許澤安中午抱怨過的番茄炒蛋。
本以為喻凜這樣的少爺也會挑上幾句,卻不想他只是克制又衝動地在桌角坐下,拿起筷子的手蠢蠢欲動了好幾分鍾,才在謝知讓奶奶落座後動了筷。
菜式很清淡,但比起早上的白粥大餐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喻凜依舊吃得像隻倉鼠,還隨口讚賞了一句:“你的手藝不錯。”
謝知讓聞言,有些羞赧地垂下了頭,筷子在濃稠的稀飯裡攪弄了一下。
“謝謝。”
“我想了一下,以你現在的身體素質,至少得練個一年。”喻凜吃了口胡蘿卜炒肉,又喝了小半碗的紫菜湯,自顧自地說道,“等明年這個時候,你就可以把許澤安壓著打了。”
謝知讓卻說:“omega的體能本就不如alpha,別說一年,就算是……我也趕不上他的個頭。”
喻凜眨眨眼,不明所以。
“可是他比我高了快半個頭,不也沒打過麽。”喻凜說這話時表情很淡,像是只在敘述事實,沒有帶任何炫耀或者旁的意味,甚至還有點天真的味道,“他找來的那些人也都不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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