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喻凜剛說了一個字,緊繃的精神力忽然被一道微波卷了一下,他猛地從駕駛座上坐起,疑惑道,【這是什麽?】
不過片刻功夫,機甲捕捉到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強烈,頻率也越來越密集。
【太空“沙漠”裡也會出現沙塵暴嗎?】喻凜喃喃說道,【還是說——】
有人引爆了什麽,並且產生了巨大的能量。
躍遷點、蟲洞、行星——
“檢測波動范圍!”喻凜急促地喊。
他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沸騰了起來,冰涼的手指都染上了一點熱度,死死落在屏幕上的眼睛發紅,等到上面浮現出能量波動的數據情況,定位了產生波動的方向時,喻凜不由分說地將機甲的速度提到了極限。
隨著機甲的急速行進,喻凜險象環生地避開了好幾群從四面八方撞來的星子,波動的能量數據一下下地在屏幕上跳動著。
驟然,爆炸的火光照亮宇宙。
喻凜的機甲剛逃離一顆行星的引力捕捉,無數星屑擦過防護罩向遠處飛去,他的視線豁然開朗。
黑沉沉的機甲自火海中衝出躍遷點,在太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炮口朝向火光裡再次從躍遷點出現的零散機甲群,猩紅的激光刀拉開一條凌厲的弧線,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斬了下去。
喻凜的心臟重重一跳,忽如一夜春風來,他整個人都仿佛都從冰天雪地裡蘇醒了。
“林柏野……”雖然看不見機甲裡的操作員,也連接不上通訊頻道,但喻凜就是直覺眼前那台機甲裡的駕駛員是林柏野本人。
陸續從躍遷點裡冒頭的星盜機甲在青鳥一衛猛烈的炮火攻擊下灰飛煙滅,然而一台重甲提前開啟了防護罩,踏著同伴的“屍體”硬生生撞了出來。
粒子炮與導彈齊齊發射,暴雨似的砸向青鳥一衛。
就在重甲即將提速撞進青鳥一衛,打算故技重施自爆武器庫時,兩道精神力同時鋪開,將裡邊的星盜駕駛員毫不猶豫地掃了下去。
強大的精神力在重甲內撞在一塊,喻凜的太陽穴一抽,嘴裡不自覺地發出“嘶”的一聲痛哼。
林柏野也沒想到會有意外來客,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沒收回精神力,而是向這位不知敵友的機甲發出了通訊申請。
銀白色的機甲破空而來,強勢加入進最後的戰局裡。
同一時間,通訊接通,看到喻凜出現在屏幕上的那一刻,林柏野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憤怒。
屏幕上的人沒有著力地半垂著眼,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眼裡的血絲清晰可見,卷起的袖子下依稀可見舒緩劑幾次注射時留下的針孔。不知道是不是屏幕畸變,他的臉被削尖了一樣,單薄的衣服更顯得形銷骨立,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了。
他對自己做了什麽?
他怎麽敢的?
他明明囑咐他好好待在家裡,出了什麽事就隨要塞要求撤離,留守的戰力足夠保護他平安離開。
可是他——
這台白鷺四衛的特製機甲,總不能是柯拉拱手相送。赫坦要塞到隱嵐空間站的躍遷點已經被炸毀,他又是從哪裡進來的?他知不知道這裡是禁區,和普通的太空完全不同。
林柏野的腦海中一時之間閃過無數念頭,恨不能現在、立刻、馬上就把他抓起來——然後呢,然後要怎麽樣?
林柏野操控粒子炮泄憤似的轟上了機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為什麽會在這!”
喻凜:“……終於找到你了。”
兩人的話音同時落下,林柏野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銀白色的機甲閃現到了他的面前,喻凜借著他失神的瞬間飛速接管了那台重甲,重甲的炮口頓時鎖定躍遷點,武器庫裡所有的儲備全數上膛。
喻凜用殘存的理智勾勒出了林柏野的行動路徑——他們應該是通過羅布泊禁區的某個天然的躍遷點到了域外,把後方的星盜胖揍了一頓,然後迅速躍遷回來,並引爆了那個“躍遷點”。由於“躍遷點”的能量太強,所以在引爆的瞬間,他們必須通過另外的躍遷點逃離到這裡。只是在中途微小的時間差裡,有一小批星盜也跟了過來。
所以剩下的也就是關門打狗的事了。
“裡面沒有你們的人了吧?”喻凜禮貌地通過林柏野的精神網順勢敲開了青鳥一衛通訊頻道的大門。
林柏野一早就察覺到他的動靜,但害怕強行驅逐傷到他,波動的精神力被緊急壓製,潮水一般地退了回來,就這麽讓喻凜輕而易舉地接入青鳥一衛的內部通訊頻道裡。
“沒……沒了。”受到一萬點震撼的三組組長木木地匯報道。
“好。”
說完,重甲的炮火不要錢似的轟上了躍遷點,連同剛剛冒頭的機甲,躍遷點在爆炸聲中坍塌。
在狂亂的炮火中,喻凜再次接管了兩台機甲,操控著他們自相殘殺。
星際海盜的最後一台機甲在火網中化為灰燼,林柏野那台純黑機甲越過戰場上的殘骸與蠟像般掉落飄浮、又被衝擊卷走的屍體,快速移動到喻凜的面前。
兩台機甲的通訊還連接著,林柏野和鄒愷囑咐了幾句,就掐斷了青鳥一衛的內部通訊。
喻凜平複了急促的呼吸,舔了舔蒼白乾澀的唇。先前的情緒像是被人哢嚓剪斷,全部抽離出他的軀體,不知道是不是過度使用舒緩劑的後遺症,從頭到腳都輕飄飄的。緊繃的那根弦陡然放松,腦子裡都像是蒙著一層薄霧,有些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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