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凜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隨口打趣道:“啊,說不定還有人不想我回去呢。”
“呸呸呸,說什麽不吉利的話!”
沒想到一語成讖,返程途中,由於信號干擾,喻凜突然失去了德雷斯的信號,通訊頻道一片寂靜。隨後,數十幾架不明身份的機甲從四面八方湧出,頃刻間就炸毀了躍遷點,封鎖了他的所有退路。
發出的通訊請求沒人接通,誰都知道這只是虛晃一槍,雙方二話不說地發起了進攻。喻凜的精神力向外鋪開,熟練地操縱機甲快速穿梭在機甲群中,但對方似是對他的戰鬥習慣十分熟悉,後方分散的機甲迅速抱作一團,以強大的火力擾亂著他的行動路徑。
他們不和喻凜正面硬剛,只要喻凜一衝鋒,便有火力騷擾,喻凜攻擊范圍內的機甲就會四散而逃,他若是防守,他們便圍繞一圈,開盾的開盾,上炮的上炮。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也漸漸有些急躁。周圍的躍遷點雖已經銷毀,但德雷斯隨時都有可能趕到救援。戰況拖得越長越不利,尤其在喻凜抓住一絲破綻,一連入侵八台機甲,操縱著他們旋轉著互放激光炮,炸出了一排煙花後,剩下的人再也無法冷靜。
直到第一架機甲自殺式地衝撞上去,炸出了巨大的火花。剩余的機甲紛紛緊隨其後,所有的燃料裝備悉數拉滿。喻凜看著將他重重圍困的機甲,即使意識到了他們的目的,卻也來不及反抗。
侵入敵機的精神力還未來得及接管,便猛烈地被彈了出來。被反噬的痛感宛若一萬根針刺入大腦,連血管都在叫囂衝撞,喻凜從來沒有面臨過這樣的情況,身形下意識地一晃。下一秒,遮天蔽日的火光淹沒了他的視線。
熾熱的火光如同流星般劃過漆黑的宇宙,機甲的殘骸四散開來,不分敵我。
喻凜在最後一刻把自己送進了生態艙,爆炸掀起的浪把他甩出很遠。他的腦袋在衝擊中撞上了內部艙體,最後的意識消失在無盡黑暗。
與此同時,一艘不期而遇的星艦出現在行星帶的附近。“純鈞號”母艦裡的掃描儀發出滴滴的警報,光屏之上,黃色的波紋以小行星帶為中心向外輻射。
半個小時後,陸行知下令將這個“意外”捕撈到的生態艙送進自己的專屬醫療艙,見多識廣的人工智能第一次不知所措,報錯的紅條瘋狂閃爍,警告的聲音不絕於耳。
喻凜的生命體征極度不穩定,過分開發與使用的精神力岌岌可危,精神網因爆炸受損嚴重,意識也陷入了崩潰邊緣。
陸行知站在生態艙旁,聽著AI的報告,喃喃自語道:“還真是撿了個不小的麻煩。”
……
五天后,軍委以在躍遷時指揮不利,導致艦隊中部分機甲意外爆炸為由,將德雷斯調任至軍事戰略委員會,前往第三星系參與戰略研討與決策谘詢工作。
德雷斯在會上與幾個高層大吵一架,最後被陸行知親自安撫,並妥善地送出了會議室。
而第一軍校的實驗室中,陸鶴川還在一如既往地處理著繁複的研究工作,直到被終端上彈出的一條新聞吸引了注意。
他這幾日神思不定,大概是因為邊境的戰事結束,按照時間推算,也差不多到了喻凜回來的時候。他想起那人離開之前信誓旦旦地說還會來第一軍校找他,即使清楚喻凜說這話時或許並不夾雜任何特殊的情感,但陸鶴川不免還是心亂如麻。
看到那句“機甲群爆炸”,陸鶴川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更是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瞬間漫過他的脖頸,淹沒了他的鼻腔。
身體的血液凝滯,肌肉都仿佛被凍僵了一般,他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他試圖理清思緒,分辨這股莫名其妙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但大腦卻一片混亂,如同被迷霧籠罩。
陸鶴川死死地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慌亂地去翻終端裡的聯絡方式,但在近乎親昵的半年中,喻凜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聯絡到他的途徑。
陸鶴川下意識地罵了一句髒話,短暫地思考後,又給陸行知發去了通訊。
忙音,未接通。
這樣的情況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裡出現過太多次,可這一次他卻格外地焦躁起來。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終端收到了一條訊息。
點開之後,上面是一份體檢報告,檢查時間是星歷338年,而落款則是顧明緒的簽名。
【陸鶴川,想必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我姓顧,也就是你上上上屆隔壁學院的學長吧,至於顧明緒,她是上上上……算了,不知道多少屆的學姐。
發給你的照片,是顧明緒在11年前為雲嶺基因組研究所的一個實驗品做的體檢,出於某些原因,他目前生命垂危,且很有可能會死在一些奇怪的理由之下。我出於長輩的遺願和某些特殊的不是很想說的恩情,想請你幫忙讓我與你的父親見上一面,讓我勸勸你爸幫我救他。
現在也只有我有辦法能救他。
你父親三年前在他去向決定的討論中舌戰群儒力挽狂瀾,我想應該也是十分願意救他一命。
而你一看就是一個外冷心熱的好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求了幫幫忙!】
陸鶴川看著這一串文字,第一個反應是:到了這個年代,還有人會玩這種老掉牙的詐騙嗎?
他的終端信息很好獲得,機甲相關的期刊上,隨手一查就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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