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以澤掃了眼喻凜,又看了看遠處越野車旁的江昱和林謙, 眼神中緩慢地透出幾分興味:“你很能打,恐怕整個鎮子,能與你打成平手的只有我。”
徐大東在旁邊摸過自己被摜痛的牛角,憋著氣不敢多說一句話。
喻凜的羽翼輕輕扇動了幾下,抖落了先前沾染的灰塵, 隨後翅膀隱入身後, 眼神淡淡地掃過賀以澤,沒理會他的自吹自擂, 只是說道:“既然時間到了, 我們可以進城了是吧?”
賀以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斟酌什麽, 但很快點了點頭:“當然。我們雲霄鎮雖然條件艱苦,但好歹能提供一處安身之地。”
“所以, 剛才那些不過是小小的入城考驗,畢竟如今的情況下, 每多一張嘴,鎮子的壓力就會增大一分。”賀以澤說完,走近了一步,低頭看向喻凜,“不過,我個人還是很期待有機會和你切磋。”
喻凜神色不變,靜靜地看著他。
賀以澤倒是絲毫不在乎他的冷淡,揮了揮手,回頭對徐大東吩咐道:“走吧,鎮子裡還有幾間空房,帶他們去安頓一下,晚上好好招待我們這幾位新朋友。”
徐大東恭敬地點了點頭,隨後向喻凜三人示意跟上。他臉上的不服氣未消,但當著賀以澤的面,也不敢造次。
喻凜回到車裡時,正好撞見林謙剛從車窗外收回視線,他不著痕跡地順著那個方向望了一眼,賀以澤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鎮門口。
算盤確實打得很快。
喻凜有時候都挺佩服他,畢竟末世之中,普通人想找靠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但能像林謙這般,把所有人都當作自己的生存工具,不沾一絲真情的,又著實罕見。
見喻凜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林謙下意識地順了順自己的頭髮,瞬間捏出了一副嬌羞的語氣:“你沒事吧?”
喻凜懶懶地靠回座位:“小打小鬧,能有什麽事?”
江昱轉過頭盯著他,心情莫名複雜。他想氣喻凜的冒險,可想起他從半空飛躍自己身側的那一刻,近乎遮天蔽日的絢麗火光與光彩溢目的漂亮紅羽,所有的氣頓時消散。可是他沒有生氣的立場,也不敢再多回想那時的場景。
“哥,你再不開車的話,那隻牛要急瘋了。”
江昱緩過神來,別開頭去。
“你一直在看我,在想什麽啊?”誰想,在車準備啟動的時候,喻凜又開口說了一句。
越野車猛地振動了一下,後排的林謙被甩上前排的椅背,臉色難看地瞅了喻凜一眼。如果換作別人,他早就反駁回去,江昱怎麽可能會盯著別人看。
可是喻凜是他如今僅能接觸到的強大哨兵,在他找到下一家前,還是不能放過他。
小半分鍾後,江昱猶豫地說道:“……五個哨兵,還是太冒險。”
喻凜側頭看他,笑得狡黠:“你讓我小心,不要逞強,我心裡有數得很。”
江昱一時語噎。
越野車在徐大東的帶領下緩緩駛入雲霄鎮中。鎮子的主乾道是一條被碾壓得坑坑窪窪的土路,兩側雜草叢生,老舊的路燈杆風燭殘年一般。沿街排列著幾排低矮的房屋,牆壁被廢棄的金屬和木材拚湊著加固,帶著厚重的腐蝕痕跡和風霜剝落的痕跡。每家每戶的窗子都用鐵柵欄牢牢封住,似乎是在防備什麽。
一座略顯破舊的倉庫在角落裡形單影隻,周圍堆放著用木板與籬笆臨時搭建的圍欄,裡面雜亂地堆積著生活物資和武器。幾個身材健碩的哨兵蹲在門前,嚼著不只什麽東西卷起來的“煙”,神情警惕地掃過他們的車。
後方,雲霄鎮的圍牆越來越遠,卻愈發顯得壓迫感強烈,仿若一道無形的壁壘,阻擋了外界的危險與聲音,也擋住了旁的什麽東西。
雲霄鎮的功能分區不像正常社會那樣完備,但根據生存需要,也形成了一些核心功能區域,以確保基本的生存和防禦能力。居住區的房屋大多是簡單拚湊起來的低矮建築,一牆之隔的地方便是哨兵的訓練場。
大概是出於疏導需求,哨兵與向導大都住在一塊,沒有刻意區分。不過徐大東卻有自己的心思,他本想把兩個向導安排得離自己的房間近一點,再把喻凜丟到另一棟樓,卻不想再開江昱的房間時,喻凜直接越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簡易的木床上坐了下來,
徐大東的嘴角抽了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這是給江向導的房間。”
喻凜揚了揚眉,無辜地說道:“可萬一我的精神空間不穩,找不到我的向導該怎麽辦?不知道會不會控制不住馭火燒了整個鎮子呢。”
徐大東的臉色一變,顯然沒有料到他會以這樣的話來回擊。剛才在鎮門口他已經見識過了喻凜的實力,加上賀以澤臨走前發過話,他只能強行鎮定地說道:“你們要是不嫌房間小,兩個人住也無所謂。”
他顯然不願意在這件事上混沌糾纏,轉身離開,狹小的房間裡只剩下喻凜和江昱兩個人。
房內的陳設簡樸,雖然有基本的家具,但看起來都是從不知何處收集來的老古董。床上的棉被有些褶皺,牆角的灰塵也並未清掃乾淨。
喻凜往後一倒,被褥上頓時掀起了一片灰塵,在窗戶縫隙裡傾瀉進的光柱間混亂飛舞。
之前一直不發一詞的江昱,面色複雜地掃過喻凜掀起的衣擺,與暴露在空氣中白皙平坦的小腹。那聲“我的向導”還在耳邊不合時宜的回蕩,把他本就不安的思緒攪弄成了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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