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擺擺手,“什麽也不要,之前上山采藥摔了腿,若不是你背我下山,我怕是早死山上了。那時候給你什麽,你都不要。我這心裡記掛多年,也終難安。
拿回去吧,這點蜂蜜雖還不清救命之恩,可多少是我一點心意。”
王大抱著蜂蜜罐子,鼻尖也是一酸。自己當初舉手之勞,就能讓何大夫記掛至今,可他為家裡勞心勞力,命都不要,卻……
那罐蜂蜜,王大還是抱回去了。
這是保他家壯壯命的好東西,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只等以後尋到什麽好的,再給何大夫送過去。
一家三口回家後,王大夫郎把睡著的壯壯安頓好,然後變了臉色出去。
壯壯的肉湯,壯壯一口沒喝著,全進了那兩家孩子的肚子裡,還差點餓死他的壯壯。
王大夫郎那叫一個氣啊,直接把兩家人從屋裡拽出來,叉著腰怒斥,“兔子抓來的時候我和王大一點也沒藏,全都是平分的。
我兩口子省著不敢多吃一口,就為了給壯壯省一口,想他能好好長大。
壯壯他才沒幾個月大啊,你們沒有心嗎?他的東西也要盯著搶!”
王二和王三家的對於王大夫郎這番話,嗤之以鼻。
王二媳婦徐翠花冷著臉笑,“大嫂你這話說的倒是我們不對一樣,誰搶你家壯壯吃的了?我可一口肉湯都沒喝。”
“你家虎丫和大毛沒喝嗎?”王大夫郎氣的破音。
“他們只是去爺奶那邊玩,爺奶心疼孫子孫女給一口喝的又怎麽了?
他爺奶又不是壯壯一個人的爺奶,更別說小孩子一口能喝多少?
大嫂你怎摳成這樣?吃獨食就算了,連一口肉湯都說的好像喝了你一碗似的。
虧大嫂還是個長輩,和小孩子計較這些。大嫂你要是真不高興,我叫虎丫和大毛吐出來還給壯壯唄。至於把一大家子喊過來說這些麽?也不嫌丟人。”
王大夫郎氣的身體發抖,他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徐翠花,我和王大這些日子拚死拚活的上山打獵,給一大家子找吃的。我就是養條狗,這狗也該養熟了。怎麽到你這裡,就死活養不熟?”
徐翠花聽著這話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叫你一聲大嫂還真給你臉了!
你夫夫兩說的好聽,為我們一大家子拚死拚活找吃的。誰不知道你二人每次都藏起來一大堆,隻拿回家一點點。
想用這點東西就叫我徐翠花給你當牛做馬?門都沒有!”
不等王大夫郎反駁,就聽王三媳婦在一旁小聲附和,“大嫂,真沒像你和大哥這樣做人的。
你說那些兔肉湯都是上回省下給壯壯吃的,可過了這麽久,誰信還沒吃完啊?就算沒吃完,也早該壞了吧。”
王大夫郎聽著對方軟刀子一樣的話,憤聲道:“沒壞是因為我拿山裡風幹了!每次就給壯壯煮一指節的肉條,爛乎了後搗碎的!”
一旁沒吭過聲的王二忍不住翻著白眼說道:“大嫂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唄,反正吃獨食的又不是我們。”
王大夫郎聽的臉色漲紅,急於解釋,卻根本不是怎麽解釋。
氣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恨不得撕了眼前的這群人!
“我壯壯差點餓死了!你們還能說出這些話!”
王三不耐煩道:“那不是沒死嗎?在這喊什麽喊?煩不煩啊!”
話音剛落,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大直接大步走向王三,抬腳就是一踹。
“啊!”
王三直接被王大一腳踹了出去,趴在地上慘叫出聲。王三媳婦嚇得尖叫,跑過去查看王三傷勢。
王三疼的滿頭大汗,一個字也說不出。
不遠處的王二兩口子看到沉怒的王大,也安靜下來不敢吭聲。
幾個小的連著兩個老的,一直在屋裡不敢出來,這會聽到外頭動靜更不敢出來了。
王大第一次對家裡人動手,他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爹娘怕養不活他,就將他送給了另一村的一戶人家養。
那家人也姓王,一直沒個孩子,但有些家底子。
可王大十歲那年,兩口子接連去世了。那時候王大太小,撐不起一個家。因此還是沒能守住田地屋舍,都被王家人瓜分了,他也被趕出家門。
親生的爹娘聽到這事後,冒著風雨連夜將睡在豬圈裡躲雨的王大接回了家。
經歷過人情冷暖後的王大,對於這份親情格外的珍惜。
他那時候就想,一定要好好護著他的家,不能再讓這個家也散掉。
家裡的髒活累活他都搶著乾,他想給家人撐起一片天,讓他的家人在這片天下,安穩的生活過日子。
這麽多年來,他也都是這樣做的。
可現在他知道,他錯了。
這些人雖然與他留著相同的血,可卻不是他的親人。
他第一個孩子,是因為受寒發了高熱,家裡有錢卻不願意拿出來救發了高熱的嬰兒,活活拖死了。
只因為那樣小的孩子發高熱,大概率救不活。
因為大概率救不活,所以就直接不救。銀子更重要。
現在,他的壯壯又差點被這一家人餓死。
“分家吧。”
王大臉上沒有表情,語氣冷硬不容置喙。
這樣的家,他不想守,不想護,也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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