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剛進去,就看到小孩滾下了床。
“小心!”
雲懷瑾動作比腦子反應還快,兩個箭步上前,還好把人給接住了,沒真摔下來。
他看的清楚,這孩子是故意往床下滾的。
不等他開口問為什麽要滾下來,他就察覺到懷裡小孩身體僵硬,不可遏製的顫抖。
低頭看去,小孩乾瘦的臉,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滿了驚恐。
雲懷瑾大概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害怕,因為太害怕原身了。只要是這具身體靠近,都能把這孩子嚇的渾身顫抖。
他張嘴想說什麽,又覺得說什麽都沒用。
能說什麽?說以後會對你好,再也不打你了,你別怕?誰信啊。
雲初被打了三年,不是三天。孩子年歲再小,也不可能相信這些話的。
感受到懷裡的孩子越來越抖,越來越怕,最終他什麽也沒說,直接把人抱起來放床上,一言不發的走了。
剛脫離雲懷瑾的懷中,雲初就把自己團成團縮在床上。現在他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了。
屏風後,雲懷瑾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床上縮成一團的小身影,無聲的歎息後,也不敢再靠近。
他出了房門,喊了梅蘭。
“給他喂點粥。”
說完也不等梅蘭回他,穿著那雙舒服的無跟履就出了院門。
第6章
雲莊宅院地勢頗高,走出雲莊宅院的大門,雲懷瑾抬眼一看,便見遠處的山巒。
微微泛黃的樹木叢林,還有廣闊整齊,已然被收割完的田地。
偶有幾棵掛滿紅果的柿子樹,給這略顯蕭條的秋景中增添了一份色彩。
從未見過農村田園雲懷瑾,在如此廣闊的天地之間,此刻心境突然一下也開闊起來。
門房看到東家出來,嚇得趕緊走出小門,開口問安。
“小的見過東家。”
一路走來,雲懷瑾已經遇到不少誠惶誠恐的小廝與丫鬟。
按照他自己的性子,有人與他問好,他也會禮貌的笑著回過去。但眼下雲懷瑾只能收斂表情,嗯一聲,然後悶頭往前走。
不是他非要保持原身人設,實在是因為莊子裡的人也很怕原身。
雲懷瑾出來遇到第一個小廝的時候,對方縮著腦袋問好,他下意識笑著問回去,結果把那小廝給嚇的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正奇怪對方為何反應這麽大的時候,原身的相關記憶冒了出來。
原來是原身也總是會突然一下,對下人們和顏悅色,但變臉後對下人們也更狠。
他可以上一瞬笑著問對方吃沒吃飽,若是對方說沒吃飽,那就去吃泔水。若是對方說吃飽了,那就三天不準吃飯。不說話不回答,就先掌嘴再吃三天泔水。
一整個純純的喜怒無常大變態。
那些記憶畫面雲懷瑾都不願多看,稍微明白小廝為何反應那麽大後,他就不再深想原因。那些記憶便也如退潮一般迅速後退。
後面雲懷瑾再遇到下人問好,他也都板著一張臉,嗯一聲了事。不然莊子裡的下人們怕是會叫他嚇死。
好不容易出了宅院,雲懷瑾大松一口氣。扮演別人真的是太累了,他這還不是精準扮演就這麽心累。
若真是演的一絲不差,怕是沒多久他就會精神錯亂。
哎,不過也急不來。人和人的相處不是一朝一夕,接受並相信一個人真的變了,是需要時間去證明的。
出了大門,雲懷瑾順著石階往下走,心裡則盤算著宅院裡有多少人。
雲莊宅院是依山而建,整個宅院佔地差不多十畝地。
除了他與雲初那孩子外,做活的長工,死契奴仆,家生子,小廝,丫鬟,粗使婆子,廚子,護衛,馬夫,帳房,加上張管事一家。
整個宅院,加他和雲初,有八,九十口人。
人不算少,為了後面的安全,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得盡早趕走才行。
下了石階,雲懷瑾順著青石板路往前走了差不多兩百米,這路就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
他看一眼腳上的鞋,不太適合繼續往前走。本來也就是想出來溜達溜達消消食,再走回去也夠了。
於是雲懷瑾腳下一轉,又回了頭。
走到一半的時候,正巧與張木橋撞了個正著。準確的說是張木橋專門出來找他的。
“東家,您的身子可舒爽了些?”
張木橋是個清瘦黝黑的老頭,頭髮半白,面留長須,個子比雲懷瑾低半個腦袋。但他卻不算矮,畢竟雲懷瑾是個異類哥兒,比尋常男子都要高一些。
雲懷瑾在張木橋面前沒有過於的與原身一樣,下人們會被原身喜怒無常和各種折磨人的手段嚇住,但張木橋不會。
“好多了,張管事行色匆匆是要做什麽?”雲懷瑾微微笑著問道。
張木橋對雲懷瑾是有些了解的,也遇到過幾次被對方先和顏悅色對待後,又見對方很快變臉。
只是今日東家的這張笑臉裡,好似沒了那叫人陰測測的感覺。
他穩下心神,“小的是想問問東家,今年秋收的租子要怎麽收。”
昨日聽說東家發了高熱,張木橋還以為今年租子要耽誤一段時間才能交。吃完午飯後,他去了主院那邊問問情況,才知道東家已經醒了。
只是主院裡的小廝丫鬟都不知道人去了哪裡,一路問到門房,才曉得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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